与少夫人对食 (28-35)与少夫人对食

(二十八)我还要

“碰我!”

低柔的嗓音如一只飞虫,钻进耳内,引得大脑一阵嗡鸣。

叶流觞俊俏的脸红的俨如关公,羞耻的看着眼前的少夫人,她早已不是平时的模样,眼含春色,眸子中波光流转,嫣红的嘴唇末端似是多了丝弧度,竟然是在笑吗?

她很喜欢她?叶流觞鬼使神差的这么想,却也被那双含情眼牢牢吸引了。

“你是少夫人吗?”她干巴巴的问了句。

这人到底在做什么?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

“我自然是少夫人,只是现在,也仅仅是今晚,碰我!”

“夫人……”

“就当今晚没有少夫人,也没有元妓,你是我的天元,而我是你的坤泽,可好?”柳无依在叶流觞的脖子上落下一吻,滑腻柔嫩的肌肤带着一股水香,软弹至极,她忍不住用牙齿磨了磨。

叶流觞本就给她人畜无害的感觉,适逢又在叶流觞最下尝到了禁果,这一刻,身体的悸动与心里防线的尽数卸下,她只想和叶流觞放纵一回。

所谓寒窗苦读十余年,一朝鲤鱼跃龙门,可她自嫁人后就一直忍辱负重,恪守坤道,凄苦的日子根本看不到头,若是真的如她设想的那般,此生注定泯灭在古今史料的长河中,那么“偷得浮生半日闲”又如何?

脖子被亲了一下,叶流觞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,她擦了擦脖子,又羞又怒,觉得自己被调戏了。

“你胡说什么!”

“你怕了?还是说你不想放纵一回?”柳无依这次不见生气,只是似笑非笑觑了叶流觞一眼,她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断定叶流觞会和她沉沦,那人方才给她舔,换成别的奴才或许不能代表什么,但叶流觞做了,就说明叶流觞心里也存了这个想法。

叶流觞有种被识破的难堪,她确实存了这一层心思,可是,她担心会死的渣都不剩。

“沉沦一夜可以,但是少夫人下回还是不要说什么‘你是我的坤泽’这样的话,让人听到元妓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。”

“你和二夫人那般已经不够砍了,反正都不够砍,也不差这么一两回,不是说想活着吗?想活着便迎难而上,向死而生。”柳无依无情戳破叶流觞的天真。

叶流觞突然觉得这人很讨厌,总是这般不留情,她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插满旗子,随时都要死的节奏。

柳无依懒得管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,兀自脱起衣服来,初次在叶流觞面前宽衣解带,她觉得有点害羞。说来也神奇,明明自小就有下人贴身伺候,在下人面前宽衣解带对她来说早就司空见惯,但在叶流觞面前,她却紧张了起来。兴许这便是授受不亲?又好像不是。

她把腰带解开,小心迭好放在床头,没了腰带的束缚,上身的衣裳就好似开花般,“花瓣”层层剥落,露出了里头的“芯子”。叶流觞也瞬时低下了头。

“为何不看我?是不好看么?”见叶流觞一直低着头,不肯看她,柳无依再次不依不挠的贴了上去。小天元的反应总是让她忍不住使坏,而比她更害羞的叶流觞也让她的羞赧褪去了许多。

“夫人,这般不成体统,我不敢冒犯。”叶流觞略微抬起一下眸子,看到少夫人后又急忙垂下。

那位清冷风华的少夫人此时袒胸露乳,莹润的胴体贴在她的身旁。这是在勾引她吗?绝对是!

“有何冒犯的,我批准你看还不成吗?不看的话我可就看你了。”见叶流觞脸越来越红,身子也往后弓着,像极了一只随时都能弹出去的红虾。柳无依忍俊不禁,趁着叶流觞不备,她突然扯住她的衣襟,往下那么轻轻一扯。

两只白嫩的小包子弹跳着进入她的视野,她欣然的看着叶流觞的女子特征,这里就和她的天元特征一般,小巧稚嫩,形状仅有婴儿拳大小,一只手便能掌握了,顶端点缀了一抹青涩的樱,在微冷空气的催发下,两颗朱果慢慢成熟,怯生生的结在顶锋,等着人去采撷。

柳无依又惊又喜,还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,叶流觞这里一马平川,毫无波澜,现在却已经发育起来了。

在隆起的胸脯上,一颗更为鲜艳惹眼的朱砂痣落在上面,那是女性天元的特征。鲜红的色泽就像一颗耀眼的水晶,光洁剔透,映出一圈赭红的光泽。

她伸出手,轻轻抚上那颗朱砂痣,不禁想起了以前寂寥时读过的一本书——朱砂鲜艳者,乃大器晚成也。眼前的这颗朱砂瞧着少说都是个加官进爵的料,说不定将来真有转机!

这般想着,她忽然低头吻住那颗鲜艳的朱砂痣,突然的刺激逼的叶流觞挺起胸来,而下一刻,胸口的敏感就被纳入温热的口中,她想躲开,紧接着命根子也被抓住了!

叶流觞惊慌的瞪着眼睛,身子绷直,彻底不敢动了。

“少夫人!”

那位清冷女神般的少夫人,此时已是撕开了最后一层伪装,她赤着身子,冰肌玉骨送进她的怀抱,她舔着她胸前的敏感,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握着肉茎撸动,邪恶的拨弄欲望的琴弦。

“说了,碰我!”

她仍是那么少语,即便到了这种时候,还是惜字如金,见她这样,叶流觞反而有些无奈,遂撑起身子,迟疑了一下,展开双臂试探着把这个女子拥入怀中。

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抱住一个女子,其感受只有实践的时候才能体会到。她的肌肤很白,但温度很凉,好似雪一般,为何她会这么凉?叶流觞又感到心口一阵酸疼,忍不住加深了这个怀抱,把她紧紧拥住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。

柳无依也察觉到她的动作,心头涌起一股暖流,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抗拒这个真挚的小天元,索性顺应内心,把自己全部缩进那个并不宽厚的怀抱中。

手中的肉茎还是绵软,虽然她不擅长房事,但到底是成婚后的人,出嫁的时候也有专门的嬷嬷教她这方面,因此她不是一张白纸。她来回抚摸青涩的肉茎,用指腹若即若离的描摹它的轮廓,在它开始兴奋的时候,她翻开上面的嫩皮,指尖绕着敏感的粘膜打转。

叶流觞听到自己胸口的怦怦声响变得非常激昂,埋在少夫人颈边,听着她娓娓而来的轻哼,还有扑面而来的幽兰香气。

叶流觞仿佛置身花海中心,情不自禁鼓动鼻翼,淡雅的花香本该是沁人心脾的,可是此时却让叶流觞越发迷糊。身体的热度成倍增长,她的视线变得模糊,心口突突突的跳,看着怀里委身于她的女子,她竟然真的有种她是自己的坤泽的错觉。

女子的命令还回荡在耳畔,身下的抚摸使她精神恍惚,迷迷糊糊看着怀里露出的一片莹润,手轻轻落在上面,搭在她光滑的肩头上摩挲,凝脂肌肤很细腻,她触碰都显得小心翼翼,在少夫人抬头吻她的脖颈时,她也开始回吻。

两人就似是两只白天鹅,小心无声的交颈,她们轻轻蹭着,动作青涩而带着丝胆怯。

“夫人。”

叶流觞吻着柳无依的雪颈,唇舌一点点往后吻,手别开后颈的几缕青丝,可以看到后颈处有区别于白皙的淡粉,那是坤泽的腺体。鬼使神差般,她直接埋了上去,更浓郁的幽兰香占据了她的口鼻,浸润她的血脉,她感到脑子一阵迷糊,下腹一紧,大量血液涌向她的欲望,她的肉茎迅速长大,片刻便再次做好了再战的准备。

天元的生理变化自然也被柳无依察觉,看着手中涨大的欲根,它的茎身饱满圆滑,顶端肿大犹如一朵粉色的香菇,此刻一丝透明清液从顶部的小孔渗出,把肉菇打湿,闪光萦绕在上面,更显娇嫩。

握着肉茎揉了揉,发现这便是最大尺寸了,虽然尺寸还行,就是怎的显得这般可爱呢?

与自己那禽兽丈夫不同,叶流觞这里哪怕充血后也是粉嫩的,上面的青筋不会太突出,而是如同青烟般在上面袅袅飘然,减少了狰狞的冲击,多了丝可爱的意味。甚至也闻不到丁点腥臭味,还带着叶流觞身上那股好闻的水香。

“怎么了?”见少夫人光看着她的身下发呆,叶流觞表现有些怔凝,还记得之前伺候二夫人的时候,她们便不止一次斥责她“小而无用”,她很委屈,这里大不大也不是她能决定的,这会儿又见少夫人盯着看,可是也觉得她小?

“没事,就是觉得你这里生的挺可爱的。”柳无依揉了揉挺立的肉茎,发现那里还晃了晃,样子颇滑稽,她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。虽然这里此时不算大,但叶流觞才十五岁,尚在发育中,这人仅叁月就能蜕变成如今这副亭亭玉立的模样,若能活到弱冠之年,这里恐怕也会“大有长进”。

“夫人又说笑了,哪有人说这里可爱的。”叶流觞脸红了红,稍微松了口气,少夫人不嫌弃就好。

既然身体已经做好准备了,两人再次滚到床榻上。

柳无依主动把叶流觞的衣服脱下来,顺手拉过被子,把两具胴体一并裹进被子里。看着情欲被调动起来的叶流觞,她心里竟然萌生了一股自豪感,她勾着叶流觞的脖子,把人往自己身上带,双腿也主动抬起,盘住了叶流觞的腰。

“碰我!”

仍是那声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命令,俨如恩威并施的君主。

叶流觞整个人像被定住,因着锦被包裹,被窝里全是幽兰花的气息,耳边的嗓音低柔,带着引诱的意味,她几乎本能的顺从了这让人难以拒绝的命令。

趴在少夫人腿间,左手握着自己的肉茎,右手分开少夫人的腿,让其搭在自己的臂弯间,有了方才的拥抱,现在两人都放松了许多,叶流觞凭着感觉摸索了下,找到那个小小的穴口,她的双眼情欲涌动,哑声道。

“夫人,要进去了。”

“快点吧。”柳无依有点无奈,进去就进去咯,这人每次都要问一句吗?

得了准许,叶流觞更受鼓舞,这是她第一回没有喝合欢散的情况下和一个女子交欢,她神智清醒,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堪,只有漫天羞涩与兴奋,直把她的理智淹没。天元的冲动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,她再也忍不住,缓缓沉下腰。

肉茎缓缓挤入狭窄的穴中,随着一点点挺进,狭窄的穴口被撑开,与此同时,一种挤压感四面八方的包围住她。

“嘶——!”柳无依原本放松的身子再次僵直,臀部紧绷,整个下身像一把老虎钳,紧紧夹住堵住穴口的肉物。她知道叶流觞还没有完全进去,但她还是觉得很涨,明明看那肉茎也没有多大,怎的进入却这般涨。

“夫人,你放松些,太……太紧了。”叶流觞控制不住打了个颤,少夫人突然夹紧差点就让她射出来了。

“那你轻些,有点涨。”

“好。”

感到甬道放松了一些,叶流觞艰难的吸了口气,继续挺进。甬道一点点撑开,却又因着陌生的刺激不断收紧,里面的嫩肉舒张过后,再紧紧的贴上来,一下一下的夹弄,每一寸都在夹弄她青涩又敏感的肉茎。

叶流觞满脸红潮,嘴唇微微颤抖,只是进入她就忍得满头大汗。

太刺激了!

光是进入她就被夹得受不了。

她看着身下的少夫人,少夫人双眼微微颔起,眉头微蹙,看起来也很紧张。叶流觞心想若自己又草率的射了,少夫人定会瞧不起她,本着天元的自尊,她绷紧下腹,咬牙往深处挺进。

汗水逐渐汗湿脸侧的鬓发,直到她的耻骨碰到少夫人的腿根,她才喘着粗气一动不动。

柳无依也渐渐放松下来,她有点不适的扭了扭,并没有出现叫人害怕的撕裂痛,但也谈不上多舒服,仅有涨一种感觉。体内似有隐隐的瘙痒,空虚,希望被填满,被抚蹭,但叶流觞进去后就没有动作了,她又有点纳闷。

“你又在作何?为何又停在那?”

“夫人,好烫!”叶流觞吸着鼻子,小小声的对她说。

小天元的声线都在发抖了,声音听起来很无助,表情那么舒服,仿佛这就是她的全部本事了。见她这样,柳无依却是恼了,叶流觞虽然年轻,长的也算俊美,但就是一个花瓶,一点天元气概都没有!

然而她不知道的是,这种程度的刺激对老手而言兴许无足轻重,但叶流觞这个青涩的天元和情场老手本就不一样,她的青涩不仅在于情,也在于欲。

她太青涩了,也太敏感了。柳无依自以为的没用,对她这种天元都已经很厉害了,叶流觞感到过于刺激,那玩意儿被夹的舒服极了,泡在热液中,每一寸都在接受刺激。她的腰软了下来,腰窝很酥麻,她很想射。

柳无依烦躁的推了推她:“你快动一动,这样不舒服,很涨。”

“嗯。”

不敢忤逆她,叶流觞适应了一会儿便咬牙挺腰。

她的双眼湿漉漉的,凌乱的呼吸随着动作喷洒下来,看着在她身下发出轻哼的少夫人,她的心竟洋溢着一股异样的满足感,这种感觉和平时与二夫人她们完全不一样。

叶流觞无法抗拒这种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满足,她控制不住动作,开始加快速度。

每一次抽插,她的少夫人都会轻颤,再发出一声细微的低吟,她的声音很轻,只有她才能听见,而在她顶到深处时,少夫人偶尔也会挺腰,迎合她的动作。

她看的出神,眼底一片迷梦,满心满眼都是被情欲染色的女子,她不再冰冷,而是与她一般,带上了炽热的温度。叶流觞发现自己并不像往常那般厌恶此事,反而很喜欢,希望今晚的时间永远定格。

陌生的满足感促使着她动的越来越快,动作也越来越大,每次深深顶进去,她都能感到花心的孕腔,有时候可以微微嵌在上面,那里的一圈嫩肉会紧紧包裹她,还把灼烫的液体浇在肉冠上。

得了甜头的她更兴奋了,她动的卖力,双眼却一直看着少夫人,眼底专注的明光能灼人。

柳无依已是被撞的不断发出细碎的呻吟,要强的她试图咬牙,不让那些奇怪的声音流露出去,只是那根顽劣的东西,总是会出其不意的顶在让她奔溃的点,逼着她张开嘴,发出更加羞耻的低唤。

她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,那轻柔、溃败、犹如低泣一般的哼唧,耐人寻味,身上是叶流觞粗重急促的呼吸声,更多天元的气息自上而下笼罩着她,柳无依羞耻至极,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在这个小天元身下承欢,还发出那样的哼唧。

更让她无措的是,身下节节攀升的快感。起初只是觉得涨,但随着叶流觞动作起来,那股涨也在摩擦中变成了酥麻。叶流觞每次都会进的很深,故意去撞她的孕腔,把她撞的颤抖不止,在她快受不住时,她又会退出去,只流连于饥渴的甬道。

这给她的感觉就似是她的身体被叶流觞全面掌控,叶流觞抽动她的甬道,她仅有慢慢扩散的快感,而在叶流觞突然加快速度,突击她的孕腔时,她甚至会发出崩溃的轻啜。

快乐吗?她无声自问。

这该是世人常言的周公之礼,确实不疼,而且还很满足,甚至很快乐,在这里她欲仙欲死。晶莹的泪顺着眼尾挤出,滑过脸庞,若这才是夫妻之实,那她一年多来的生活又叫什么?

“怎么了?可是不舒服?”叶流觞一直观察柳无依的神态,见她的双眼忽然涌出了许多泪,她吓的连忙慢下来,只是两只手突然从被中伸出来,勾住她的脖子,她被迫虚趴在少夫人身上。正疑惑间,耳边再次响起了女子那喑哑又生硬的命令。

“要我!好好的要我!”

叶流觞一怔,抬头看去,视线猝不及防的与柳无依的撞在一起,那双眼被情欲洗刷,变得迷梦朦胧,但她却分明看清了在欲望的底面,掩藏着数之不清的苦楚。叶流觞的灵魂一瞬间被吸了进去,漫天愁苦顺着拉丝的眼神蔓延过来,涌上她的心头。

她抿了抿唇,身体一下脱离了她的掌控,鬼使神差的对着那张微微颤抖的唇,吻了上去。

四片微凉的唇瓣贴在一起,两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惊讶,只是惊讶很快就都不约而同的敛下,她们拥吻在一起,唇齿交缠,呼吸连片,活像两个溺水的人互相交换呼吸,互相救赎彼此。

叶流觞颔着眼,笨拙的舔舐着口中柔软香嫩的唇,幽兰花的香气从她的唇舌扩散,脑子再次变得迷迷糊糊。

床帏被一只素手扯下,春光顿时被藏在了背后,透过昏黄的烛火,可以看到两道人影映在上面,人影交缠耸动,翻转起伏,期间传出几声压抑的喘息,随后翻转,被子一点点从床尾的角落推搡下来,掉在地上。

“哈……夫人~”叶流觞撑着身子,又快又深的摆动腰身,凌乱的呼吸全部喷在少夫人胸前,那里的大片春光落在眼底,两团绵软随着她的力道上下晃动,晃的她移不开眼。她似是不受控制,俯身埋在两团绵软的乳肉中间,贪婪的呼吸着满脸馨香,随后含住一颗蓓蕾,轻轻舔舐。

柳无依的呻吟变得很密集,快感如波浪,一波接着一波把她推向欲望的高峰。

这个时候,她索性放开了固有的矜持,双手紧紧攀着叶流觞的肩,色情又大胆的在她耳边呻吟,把热气吹向她的耳内,又故意含住叶流觞嫣红的耳垂吮吸。

有了互相调情,这场意外的交欢也彻底变了味道,她们起初只是在互相救赎,随后发展成一起沉沦,一起放纵。

凌乱的呼吸与细碎的轻吟交织在一起,她们都是很隐忍的人,叫声很轻,但已足够勾人,她们用彼此的身体去感受彼此,没有话语交流,仅有眼神和身体的嵌合,她们在用身体去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。这场身心交流,亲密无间,心情又很愉悦,她们很快就有了释放的征兆。

柳无依紧紧搂着身上的叶流觞,她的双腿微微颤抖,甬道变得越来越湿,绷紧的弦随时都能断开,这种感觉就和方才叶流觞帮她舔一般,但又多了不同的满足,特别是此时体内火热,不知是她的温度,还是叶流觞的温度。

她感到自己的孕腔被叶流觞凿开,肉茎长驱直入,霸道的堵住她的身体,肉茎的顶端在摩擦中发硬,膨胀开,紧接着滚烫的液体便全部浇在了她的体内。

她被烫的惊呼一声,与此同时,更为强烈的快意奔涌而至,她发出宛如困兽般的啜泣,大脑一片空白。

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作何,也不知道自己在哪,只知道身体被一股快感的浪潮抛向了高空,她挥舞着四肢试图抓住什么,胡乱之下指尖在叶流觞背上抓出了道道猩红的痕迹。

叶流觞终于停下来,趴在少夫人身上气喘吁吁,腰身的肌肉阵阵绷紧,向少夫人体内喷洒她的烙印,直到灌满少夫人的孕腔,甚至堵住甬道。这时,她发现自己的肉茎根部膨胀一圈,把她和少夫人连在一起,她竟然成结了!

天元在情潮顶峰时会有一定的成结几率,一般与天元的心情有关,天元交合的时候越沉沦,那么成结的几率越高,若是恰好在雨露期成结,那受孕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。

惊讶于自己第一次和少夫人交欢就成结了,明明叁个月她都没有过,而这仅仅一次,她就那样了。

“夫人可好了?欸?”叶流觞起身想查看少夫人的情况,结果话都没有说完,身前一道人影闪过,少夫人已经坐起来,就着相连的姿势钻进了她的怀里,又把她紧紧抱住了。

她抱的那么紧,脸紧紧贴着她的心口,仿佛生怕她逃了去。叶流觞感到疑惑,这又是作何?疑惑间,怀中的妙人儿抬起那张白皙的鹅蛋脸,眉梢噙着泪,正目光缱绻的瞧着她。叶流觞被看的心都提了起来,耳边这时又响起了那命令般的女音,只是这回带了丝旖旎。

“我还要~”

叁个字如一缕清风,轻若无形,落到耳中,却重如千钧。叶流觞难以置信,看着突然变得极为柔弱的少夫人,那似有撒娇的眉眼神态,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少夫人莫非被夺舍了?

“说了,今晚你是我的天元,我是你的坤泽,所以。”柳无依贴近叶流觞的身体,挑眉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:“所以,用的你的手触碰我,用你的东西要我,今晚,狠狠的要我罢。”

“!!!”

叶流觞只觉自己的脑海中传来一声什么断裂的声音,在她的意识湮灭最后,漫天幽兰把她淹没。

(二十九)你为何唤我小姐

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,檀香自古便有安神舒缓的功效,可惜此时却没能让房中的气氛平缓下来,反而轻易隐匿在漫天幽兰与水气之后。

墙上交缠的人影就似是两条缠绕舞蹈的游蛇,她们身体紧密相贴,用彼此的身体互相磨蹭,下身某处高速离合,发出“噗噗噗”的响声,直叫人脸红心跳。

到了后半夜,激昂的声响终是止息,细微的啜泣在一片静谧环境中也变的清晰起来。

柳无依轻轻喘着气,双手紧紧抱着叶流觞,眼睑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。

一夜欢愉,她竟感到非常满足,身体的满足之后,沉寂下来,她又感到些许伤感。这一年多来,每次行房留给她的仅有恐惧厌恶,但这次,与往常的都不一样,她很快乐,精神得到振奋,压抑的情感宣泄出来,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。

世人都说坤泽天生就需要天元的抚慰,以前她心比天高,认为那不过是一句空谈,即便是雨露期,她对林宇也只有厌恶,直到今夜,她才发现渴求一个天元的触碰是什么滋味。

今夜的一切仿佛一语成谶,叶流觞真的成了她的天元,她与她畅谈观念与理想,房事的时候也耐心有礼,她的信香温和,每一个动作,每一个眼神都能给她带来安全感,无论怎么看,她都比林宇更像她的天元。

想到这里,她侧目看去,叶流觞躺在她的身边,身子时不时轻颤,紧接着她就会感到一股热流涌进体内。叶流觞的一部分死死嵌入她的孕腔,她的结堵住她的甬道,她就像她的天元一般用力的灌满她的孕腔,陪她度过敏感的雨露期,抚摸她的身子,填满空虚的灵魂。

视线再一次挪至叶流觞胸前,那颗朱砂痣仍是那么鲜艳,反射着烛光,那明光好似一光束,照亮了她昏暗的世界。她心头微动,伸手轻轻抚摸那处。

“你知道朱砂这般鲜艳的天元意味着什么吗?”

叶流觞摇了摇头。

“据记载:朱砂越鲜艳者,信香越精纯,信香精纯的天元往往能成就大事。”柳无依略思索道。

“夫人就别取笑我了,我现在已然是个奴了。”叶流觞听闻只是苦笑,若是能成大事,她何至于从一个博学的学徒成为地里刨食的泥腿子,又何至于卖身为妓?

“谁知道呢。”柳无依却是神秘一笑,她看着叶流觞的眼睛:“若有朝一日你能恢复自由身,你还会记得……记得林家大院吗?”又或者说,会记得我吗?

叶流觞皱了皱眉,她还有机会吗?恢复自由身的那天兴许就是她的赴死之日,至于会不会记得林家大院,她也注视着柳无依,这里留给她的只有痛苦,为何要记得?相视良久,她想摇头,却在看到那双眼中的期盼慢慢暗淡时,立马改了口。

“自然记得。”

清雅的嗓音掷地有声,心中的烦闷陡然驱散,柳无依躺在叶流觞怀里,她们均没有说话,就这般相拥着享受来之不易的安宁。一次床事,两颗疏离的心却仿佛被无形的线牢牢捆在了一起。

片刻后,结消去,叶流觞退了出去,发现下方的床单已是氤氲开一片水渍,脸上的热度又升了起来。叶流觞低头看了眼,少夫人赤裸的身子贴在她怀里,她也是赤裸的,只是看了一会儿,她又感到下腹在发紧。她本就是个年轻气盛的天元,少夫人温香软玉在怀,她如何当的了柳下惠?

“怦怦”声穿过胸腔传递出去,而软下去的“小流觞”也开始按捺不住的抬头了,这个反应叫两人都小脸一红。

“夫人可要歇息一会儿?”叶流觞有点尴尬,她又硬了,这样的反应让她很难堪。

“歇是要歇了,只是你这儿瞧着不想歇呀。”柳无依意有所指的往下方觑了眼,她伸出一根玉指,轻轻点在肉茎的肉冠,此举引得年轻的天元又是一阵颤抖。

“夫人别开玩笑了,已是快天亮了,夫人还是抓紧歇息一番罢。”叶流觞红脸按住腿间不听话的玩意儿,这玩意儿也能这么精神吗?明明以前伺候二夫人的时候,不喝合欢散这玩意儿都不起来,现在换成少夫人,却总是自己起来。

“好,那就歇息一会儿,你快回去罢,今夜的事就当没有发生,只是例行度过雨露期。”柳无依虽然有意逗一逗这正经的天元,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继续打趣的时候。等太阳东升,她的身份就会再次变成少夫人,而不是此时可以为所欲为的柳无依了。

半夜的旖旎褪去,回归的是清冷与疏远,叶流觞更衣的动作僵硬了一下,那句“就当没有发生”像一把寒刀,刺入她火热的心,再把她的心冰冻起来。

心里闷胀的紧,她咬着下唇,有些不甘。今晚的少夫人热情又主动,对她很温柔,还会鼓励她,被儿女情长包围,她也忘了最开始的那句“仅是今晚”——只有今晚她是少夫人的天元,等一切结束,那些甜言蜜语都成了过眼云烟,终归仅是一场仲夏夜之梦。

如今,她又就成了她的主,而她也成了她的奴。

“我明白。”她垂着头,脸上的血色褪去了许多,都有些发白了,而她的心情变化,也导致原本还很精神的“小流觞”瞬间萎蔫,她的眸子都湿润了起来,看着委屈的不行。

穿好衣服,又把弄乱的被子迭好,盖在少夫人身上,只是离开的时候,走到门前,她忽然生生停住。

“怎么了?”柳无依疑惑问道。

纠结片刻,叶流觞终是被心中的不甘打败,她不愿一夜欢愉最后什么都不剩!她突然转身,快步回到内室,双眼定定的看着床上披头散发的女子。

其实她散发的时候要比盘发的时候好看许多,散发柔和了她清冷的气质,收敛了她的锋芒,给人一种温柔恬静的感觉,与邻家姐姐无异也。现在发丝有点凌乱,脸上也遍布未褪的情潮,叶流觞此时才明白,她的清魅,目前仅有她窥见过。这样的少夫人不是麻木不仁的人妇,而是朝气蓬勃的姑娘,而此人本该如此。

“夫人,恕我无礼,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姓?”她沉默半响,在少夫人疑惑的眼神注视下把心里话脱出。

“名姓?”柳无依一愣。

“嗯,除去林府东厢主母的名头,以及林柳氏,那属于夫人自个儿的名姓。”叶流觞一字一顿的说。

柳无依疑惑的脸在怔神过后,却是展出了一个欣然的笑。果然,这人不是一个“正常人”,是个怪人,但怪的叫她欣喜。柳无依看着叶流觞不掺狭隘的目光,轻声道。

“姓柳,唤无依。”

柳无依?叶流觞愣了愣,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床榻上柔弱的女子一眼,“那可真是人如其名呀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向来聪明的柳无依几乎瞬间便听出叶流觞的言下之意,顿时有点恼。

“没什么,只是与少夫人今夜畅谈得知,这名字倒是应景。”叶流觞不以为然道。

“那你不也是如此,曲水流觞,漂泊无依,我们的名字念着倒也挺顺口的。”柳无依阴阳怪气回去,她们的名字都有股居无定所无依无靠之意,潇洒而自在,说到底都是无根无源之人。

“是呀,小姐,我先回了。”叶流觞冲她笑了笑,转身离去。

“你作何唤我小姐?”柳无依意外的道。

“不作何,只是觉得你喜欢。”叶流觞回头轻笑,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这里,独留柳无依有些发愣的坐在床上。

真是个怪人,却又很懂她。

(三十)小姐莫非喜欢上她了

柳无依无奈的摇摇头,随后靠在床头闭目养神,叶流觞离开后,房里也一片安静,就连那股能使她放松的水香也很快消散在一阵阵晨风中。她的心情开始浮躁起来。

真是怪了,体会了温柔乡后,再次回归现实,她竟然也有了抗拒之意,不再如往常那般习以为常了。

不一会儿,秋华走了进来,该是叶流觞和秋华打过招呼了。

秋华一马当先,几步来到柳无依面前,紧张的上下检查。虽然叫叶流觞过来是她的主意,没想到却因此开了口,小姐真的和叶流觞过了一晚,她昨晚担心到根本不敢睡,就怕小姐喊救命她听不见,幸好现在看来是没有事了,她的心才落回肚子里。

“小姐,下回还是让我在这儿盯着罢,叶流觞虽然看着像正人君子,但到底是个下贱的泥腿子,保不准突然就发疯了。”

“秋华,切莫胡说!我很好,她……也很好。”听秋华这么评价叶流觞,柳无依却是恼了,她急着给叶流觞正名,她还没忘昨晚叶流觞说“她天生命贱”的话,经过昨晚,她打心眼里不愿别人说叶流觞下贱,更别说还是自己的婢女。

“她很好?”秋华震惊于最后一句,这话出自小姐之口,简直就跟瞎子重新开眼了一般。自家小姐的性子,她太清楚了,自小心比天高,她不可能这么看得起一个天元,况且昨晚还在嫌弃叶流觞,才一晚上过去,就维护上了?

她愣愣的看着柳无依,不断回忆柳无依的反常,叶流觞来了后,柳无依就跟中了邪般,又是偷偷盯着,又是没事找事,还被叶流觞气到多次口出狂言,昨晚又主动提出要和叶流觞做,做完后就护着了!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一件事。

看着柳无依有些心虚的样子,她不得不猜想,莫非喜欢上那个元妓不成?

这个猜测令秋华震惊无比:“小姐,你不会是喜欢她吧。”

柳无依蓦然瞪大了眼睛,什么叫喜欢,是指那种喜欢?怎么可能?她已经嫁人了,难道她还喜欢上一个元妓了?

“怎么可能,我已经为人妇了,休要胡说。”

“若不是喜欢作何这般在意她?以往小姐伺候完姑爷,紧着好几天都死气沉沉,可是现在,小姐仅仅和她好了一晚,便。”

“便什么?”

“便眼含秋波,心猿意马了。”

秋华给她拿了个铜镜,柳无依才发现自己脸上潮红尽显,眼底含着陌生的情思,好像还有点挂念叶流觞的那种触碰!

“这、这。”

柳无依顿了又顿,莫非她真的喜欢叶流觞?或许她只是喜欢和她交流……会有人喜欢和不喜欢的人交流吗?柳无依自己反问自己,她有些兴奋,但忽然,林宇的模样出现在脑海中,兴奋陡然弥散。就算是那种感情,又能如何?

“并非喜欢,我只是觉得和她能够交流,秋华,你不懂。”她苦涩的摇了摇头:“很久了,自出嫁以来,身边只有你一人,日日在大院里头坐着,实在烦闷的紧。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没了活力,了无生志,可是昨夜,我与她彻夜交谈,竟觉得非常放松,就像是知己般,而且她能懂我的意思。”

叶流觞确实懂她的心思,就如方才叶流觞叫她小姐那般,那人就像是她肚里的蛔虫,什么都知道。她对嫁人后的身份耿耿于怀,可是没法挣脱,也不容许挣脱。世人皆劝她接受这个结果,就连至情血亲都在洗脑她接受这个身份,唯有叶流觞,她没有像别人那般劝她接受,反而称她为小姐。

小姐,自然和夫人不同。嫁人后别人只知道她是少夫人,而她那闺阁名姓无人知晓,所有人都知道鼎鼎大名的东厢主母,却没人知道东厢主母就是柳无依,就像她说的那般,以后在坟头标个林柳氏,从古至今柳无依这号人都跟不存在一样,似乎只要嫁了人,她便不再是她,而是成了专职帮夫君管理后院的工具人。

可是方才,她很自然的与叶流觞介绍自己的名字,就像在介绍一个真实的自己。她很开心,原来她还有介绍自己的机会,而不是只能与他人说她是林宇的婆娘。

人的一生很短暂,所图不过是叁两知己,她已然没有懂她的伴侣,可是却有了知己,这如何能不让她欢喜?

秋华看着小姐脸上展开一个欣慰的苦笑,这样的小姐真的很让人心疼。虽然平日里小姐表现的很稳重,可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17岁的少女,她本该拥有少女的风华,而不是硬生生被世俗规矩蹉跎成一根毫无棱角的木头。

但小姐的这个反应,也更加佐证了她的猜想,秋华干巴巴的说:“小姐,你当真是喜欢上她了。”小姐喜欢上一个元妓,当如何是好?

柳无依愣了愣,随后却无所谓的笑了笑:“谁知道呢?喜不喜欢又能代表什么?”

话毕,她穿上衣服,坐到一旁的书案上提笔写信。

昨晚的事虽说林老爷答应了会给她一个交代,但现在摆到眼前的现实是她受辱了,还被很多人看到,于名誉有损。名声不好已是她的罪过,无人会在意这是不是她的错,世家大族最是看重名誉,身为当家主母,她现在最好识相点。

想了想,她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几行字,折起放进信封里。

“这信送到老爷那吧。”

秋华叹了声气,把信拿过来,这信不用看都知道是应对昨晚之事的办法,虽然知道小姐一向明事理,可是这时候她却恨不得小姐不要这么明事理,少爷和林家根本不值得小姐去付出。只是,她们唯有顺从。

秋华出去后,柳无依继续靠在床上闭目养神,少不了又想起了叶流觞。

此时,叶流觞已经回到前院。

天才蒙蒙亮,后院一片孤灯夜影,前院却已经熙熙攘攘了。这里是家奴居住的地方,奴才向来起的比鸡早,他们早早起来打扫卫生,为主子准备早膳与热水。

叁两家奴在院内说着悄悄话,叶流觞走过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落到身上的异样目光。

对此她已经见怪不怪了,她几乎每天都会感受到这种目光,就算奴子们需要她教导认字,却也不影响他们私底下议论她,只是叶流觞已经不在意了,反正她是主管了。

经过厨房的时候,她碰上了熟悉的女孩。

“叶姐姐。”

周小丫见到叶流觞就从厨房中钻出来,她长的瘦小,在忙碌的厨房就更没存在感了,出来的时候叶流觞才看见她。见她一脸紧张,神色有些惶恐,叶流觞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叶姐姐,听他们说昨晚少爷欺负少夫人了?”周小丫一脸忐忑,她仍记得绿柳和红花的事,一听到少爷欺负少夫人立马联想到那天早上的惨状,她差点吓坏了。她担忧的问:“少夫人没事吧?”

“她没事。”叶流觞心头一暖,这丫头。

“真的?那我们是不是要换主母了。”周小丫仍是忐忑。

“谁和你说要换主母的?”叶流觞下意识看了眼四周,这是可以乱说的吗?

“我听他们说的,说现在二夫人生下了孩子,少夫人又被撞破凌辱,为了东厢名声,少夫人会被休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叶流觞脸色顿时沉下来,她怎么忘了,这是一个名声大过天的世道。少爷的荒唐事昨晚那么多人瞧见,少夫人虽说没有过错,但名声有损本身就是一种罪。

现在这种局面,柳无依,你该如何稳住自己的位置?还是说她们的缘分就这么尽了?

——今夜你是我的天元,而我是你的坤泽,仅此一夜!昨晚柳无依对她说的话还历历在耳,这个仅此一晚不会是因着她被休吧?

(三十一)她为何会感到难过?

清晨,林家主宅。

林老爷坐在主位上,眉头一直不展,每当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林宇,他就恨不得揍死他,这个孽障,喝了几两酒,就把他好好的部署弄的一团糟。

在此之前他已然计划好秋闱过后,在户部弄个员外郎给这孽障,正好也可以帮他处理一些税务问题,结果当晚就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,这可如何是好?

“老爷,赔礼已经准备好了。”老夫人走进来,见一声不吭的父子俩,叹了口气,儿子这次真的惹怒老爷了。

“知道了。”林老爷没好气的回了句,一晚未眠,他却没想到一个两全之策,甚至想过直接换个庶子来培养算了,林宇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,把林家的名声都丢尽了。

“爹,怎么办呀,天快亮了。”林宇回头看了眼微光的室外,小小声的提醒父亲。

“你还知道天快亮了,若不是你捅这么大一个篓子,老夫至于这般吗?你说说现在如何解决?”

面对林老爷的责骂,林宇立刻垂下头不敢说话,老夫人在一旁有些看不过去。

“老爷,不发生都发生了,骂宇儿也没用呀,依我看柳氏名声有损,主母定是不能当了,要不休了?”

“你以为休就能休的?柳家那如何过得去?”

“柳家不乐意也奈何不了我们林家呀,总不能继续放着柳氏当主母,叫宇儿今后出去如何抬头做人?”

“他本就抬不起头!”

老夫人怔了怔,见父子俩又开始了剑拔弩张,连忙劝道:“可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,得找个折中,柳氏是不能继续管理东厢的,我们多给一些补偿柳家。”
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可若休她,就算柳家那边能打点好,我们林家也会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头,柳氏本没有错,嫁过来打理后宅尽心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,休了也说不通。况且换人谈何容易?就这孽障现在的名声,哪个世家愿意把孩子嫁给他?”

林老爷越说越气,直把林宇说的头都快埋进胸口,其实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处理林宇。

“难不成老爷想让宇儿分出去?”身为枕边人,老夫人又如何不懂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放弃林宇这枚棋,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,她实在不愿意。

“爹,这不成,你说让我继承林家的。”听到要分出去,林宇立马急了。

“继承?不拖累林家就不错了,实在不行的话给你一些产业,你分出去,自个儿发展,这样一来,对林家有个交待,对柳家也有交待,对天下人都有交待。

“爹,这不成,我不同意。”

“轮得到你不同意吗?”

父子俩又争吵起来,谁都不肯让步,正陷入僵持时,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。

“老爷,小姐让我过来给您送信。”

林老爷瞪了林宇一眼,重新坐下来,沉声道:“进来。”

秋华走进去,先向林老爷和林老夫人各行一礼,才把柳无依给的信拿出来:“老爷,这是小姐让我给您的。”

“柳氏送来的?”看着秋华手中的信封,林老爷有点惊讶,但是不知为何却又仿佛有了希望般。柳氏向来知书达理,只要是柳氏给的方法绝对能解决问题,他连忙拿过信封拆开查看。

信中只有几行字,娟秀的字体还带着特有的秀气,只是秀气的字却蕴含着让人信服的能力。区区几行字,顿时就让萦绕在他心头一晚上的问题迎刃而解。

“好,好,好!”林老爷合上信封,喜悦的连说了叁声好。

“爹,怎么了?”林宇疑惑的看着林老爷。

“柳氏果真是个贤媳,你自个儿看看吧。”林老爷振振有词,把信封递给林宇,心中已盘算起来。

林宇接过信件,匆匆扫了一眼便喜形于色,如若如此解决,的确能最大程度的挽留一切。不仅可以保住林家的脸面,也能给柳家一个交待,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作为嫡子继承林家。

“爹,这。”

“便照着此法办,只是,还是要给柳氏一些补偿,表明其在我林家的地位,你这段日子也安分些,别去那什么勾栏院了,争取秋闱考个好名次,不然担任户部员外郎会被人诟病。”

“是,孩儿定会好好备考。”

父子俩一拍即合,商定完毕后,天边也已经泛起鱼肚白了。

歇在林家的宾客们也陆陆续续醒来,他们结伴来到前院用早膳,脸上洋溢着八卦的笑容,他们都很好奇昨晚的闹剧林大人要如何解决,而且又会给他们什么补偿。

早膳吃的差不多后,万众瞩目的林老爷总算携家眷们前来,林家父子、老夫人和二夫人皆来了,唯独缺了少夫人。

看到这一架势,八卦的目光顿时汇聚在座上的柳老爷和柳夫人身上,莫非想让柳家二老下不来台?

叶流觞看到到场的只有二夫人也是心下一沉,难道真的要扶正二夫人不成?

林家人全部站到院前,叶流觞命人把礼品搬上来,今早她离开柳无依后就一直安排家奴准备今天给客人的回礼,几乎一夜没有合眼,她却一点都不困,心里一直担心柳无依。

现在柳无依是要下台了还是怎样?她心事重重的走到林老爷面前,躬身一拜:“老爷,府中的礼品已经备好。”

“你便是宇儿带回来的元妓?”林老爷初见这位文质彬彬的女郎,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,这样的人替他林家做事的确没有问题,而她卖身为妓也信得过。

叶流觞点了点头,却不明她一个元妓怎么还能如老爷的眼。

“等下把礼品给各位客人送上。”

“是,老爷。”

叶流觞弯腰退到一旁,林家众人也顺势走到早已八卦良久的客人跟前。

“哟,林大人姗姗来迟呀。”

“昨晚老夫这不成器的孽障让各位见笑了,只是年轻后生的事不该影响我们的老交情不是?”林老爷直接开门见山:“老夫今日就先厚着脸皮,让各位卖老夫一个面子。”

“哎哟,林大人真会说笑,年轻郎儿血气方刚,都有不得已的时候,谁年轻的时候没干点糊涂事,大家说是不是呀?”有人趁机给他递台阶,一唱一和,见状,大家也纷纷说了客套话:“是呀,知错能改善莫大焉,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,林大人莫要多虑。”

“好,既然大家都给老夫这个面子,那老夫也直话直说了。”林老爷捋了捋胡子,拿起一个木箱放在柳老爷面前:“亲家公,昨晚这孽障确实做的不对,我这个当爹的先替他赔个不是。”

“亲家公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柳老爷脸色变得难看,莫非这么一点东西就想打发他柳家?

“亲家别急,这是老夫给亲家的补偿,后生们发生了那等事是我这个当爹的教子无方,只是儿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贤媳,嫁到我林家兢兢业业,东厢十二商铺大家也都听说过,这般得力又贤良的儿媳何错之有?我们不能因着一场意外便伤了林柳两家的和气不是?”
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柳老爷眼神微妙。

“自然要给柳家一个交代。”林老爷拿起一杯酒,面向众人朗声道:“贤媳柳氏自请居后宅,不闻前院之事,老夫准允。今后柳氏在后宅相夫教子,为了让亲家安心,老夫今日做个主,犬子昨日新添一女,老夫取名天赐,今后养在柳氏名下了。”

林老爷的话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哗然,新添的女郎养在柳氏名下,也就变相的强调了柳氏主母的身份,肯定是不换人了。大家暗自点头,林家这般做也厚道,不然两边都落下口实,而强调柳家媳妇的地位,也表明了林家的诚意。

对这个结果,柳老爷自是满意的,只是随着一起过来的二夫人顿时慌了。

“老爷,这不妥,孩儿是我的,该是我带,柳氏凭什么?”二夫人急着挤上前,又不敢抓林老爷,只好抓着林宇慌叫:“夫君,你说过我生下孩儿便把主母的位置交给我,把我扶正的,你不能这般对我。”

二夫人的话又引的大家眼神微妙,刚刚还给林宇挽救一点面子的,现在又给摔下去了。名人世家最忌讳的便是宠妾灭妻,自古便讲究嫡庶有别,妻妾有别,能轻易说出废嫡立庶的说法,林宇可真是一个畜生。

林宇脸上也有点挂不住,他忙抓着二夫人往后院拖去:“吵什么,不嫌丢人吗?以前的事都过去了,你在你的院子安生过日子就好,别给我添乱,不然我休了你。”

“夫君,你说什么?”二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这是要休了她?她气急的大喊大叫:“你骗我!你说了给我主母位置的,主母位置是我的,你背信弃义。”

“住嘴,你个蠢妇,你们快带二夫人回房歇息,二夫人产后就别出来吹风了。”林宇命人把聒噪的二夫人带下去,二夫人更加激动,双腿乱踢:“我不同意,你们休想抢走我的孩儿。”

“带下去。”

“柳无依,我不会放过你!”

二夫人被几个婢女架起来强行拖下去,这场闹剧也以权力的单方面碾压彻底告终。在场的人面面相觑,林少爷的人品真的不太行!只是他们也不觉得把妾生子抱给正妻养有何不妥,妾在他们眼里本就不算个人,友人间互相赠送都可以。

“亲家可别听那愚妇胡说八道,那不过一个内宅小妾,放在房内消遣的,说些玩笑话她还信了。”林老爷有点尴尬,把妾扶正什么的怎么可能,就算休了柳氏,也不可能把朱氏扶正。

“罢了,天元房里总有那么叁两坤泽的,贤婿自己拿的清就行。”柳老爷摆了摆手,林家也算给足了他面子,他也没必要紧咬不放。

“那这事就此结束了?”

柳老爷点了点头,林老爷趁机借坡下驴,笑的更像一只老狐狸了:“那好,亲家放心,就算那小子迷糊了,我这个老头子也容不得他胡来。”

“行了,时辰不早了,老夫先回府了。”

“那林某把相应的补偿叫人送到柳府去。”

林老爷乐呵呵送走柳老爷,他命人把礼盒一件件递送到客人手中,林宇也一改昨天高傲的模样,跟着林老爷忙前忙后,等宾客远去,林家也回归了寂静。

林宇找到叶流觞:“夫人说你熟悉东厢的用度账目,也能上手做账,所以今后你便是林家的大管家,你要开始对接铺子上的事,整理过的账目再交由夫人过目核实。”

“少爷!”叶流觞惊住了,竟然还有这么一茬,这便是柳无依的解决之法吗?

“进府也一段时日了,一个奴子该是什么模样也该习惯了,既然已经卖身为奴,便安分守己当奴子,别得了主子给的恩典就得意忘形。当然,若做的好,本少爷也会在你弱冠之年给你娶个妻,好让你不至于一辈子孤苦伶仃。”

说到最后那句,林宇意有所指,现在柳氏损了名声不好出面,但是又要给柳家一个交待,铺子的生意又要照做,那么交给元妓倒也合理。叶流觞出身低微,已经卖身,更是喝下绝子汤,不用担心她不忠,有她管理东厢的账也不必担心泄密,不管怎么看都是最合适放心的人选。

“是,元妓谢少爷恩典。”叶流觞干巴巴的陪笑,随后鞠了个躬,美其名曰感恩戴德。

林少爷轻哼一声向书房走去,近期他得用功了,发生了那种糟心事,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唯有功名,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。

叶流觞维持着躬身的姿势,久久才站直,脑海中全是方才林少爷的话。她知道,少爷的话就是柳无依的意思,没想到柳无依会把这般重要的事交给她,虽然之前也是东厢的管家,但她只管后宅的事,现在她却铺子也要管了。柳无依身居后院,却把前院的事全部交给她处理,这是对她绝对的信任。

柳无依,竟这般信任她吗?明明最讨厌相夫教子,这人如今却主动请命去相夫教子,把仅有的自由给了她。管理商铺,自然有不同于后宅家奴的自由,她可以打听府外的事,也可以出府办事,可是柳无依却真的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金丝雀了。

心中虽感动开心,却又酸涩不已,为自己开心能够理解,那她为何会为柳无依感到难过?

(三十二)我喜欢你来我这儿

东厢的变动很快传到了所有家奴耳中,大家震惊无比,那些担心少夫人会不会下台的都不由长吁一口气,只要主母是少夫人就好,但得知现在是元妓管理东厢,他们又有点怔怵,毕竟他们可没少议论叶流觞,也不知道叶流觞会不会记仇,趁机弄他们。

但显然他们都多虑了,叶流觞无暇关注他们,她先是安排家奴把院子的狼藉打理干净,来不及做账,又飞快的往后院奔去。

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后院,也顾不上合不合适,只本能的想去后院见一见柳无依。

来到才离开不久的小院,这里就跟早上一样,不曾有任何变动,而她也仅是第二次来,却感到这个小院格外温馨。她熟练的来到那间厢房门前,情急的她还忘了敲门,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去了。

岂料房内的人躲闪不及,柳无依正喝茶呢,冷不丁看到冒冒失失的元妓,顿时呛得满脸通红,而一旁的秋华和乳娘也尴尬的背过身去。

叶流觞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糗事,一张俊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通透。因着孩子已经抱给柳无依养了,自然要请奶娘,奶娘都是奶量巨大的坤泽,乳房都是万里挑一的,一对白花花、形状巨大的奶子着实吓到叶流觞。

柳无依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,见这人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撞进来,还看到奶娘的奶!她有点恼,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已把自己羞成一只鸵鸟的女郎面前,低声道:“你作何?这般冲进来,门都不敲。”

“我、我。”叶流觞发现自己的舌头怎么都捋不直了,脸上燥热的厉害,眼角的余光总是瞄到奶娘的奶子。

那奶子好大,比二夫人和少夫人的都大,看着很沉,一只就有她的头那么大了,而她刚刚进来的时候,貌似看到秋华正在奋力揉动奶娘那一对格外吓人的乳房!

柳无依见她眼神躲闪,竟然还敢往奶娘那儿瞄,顿时火了。她知道这人很青涩,没有过坤泽,少女尚不熟悉,奶娘那般成熟风韵的女人定是把她的魂儿都给勾了去。

事实证明的确如此,叶流觞都不看她了,视线还一个劲的往奶娘那儿去。柳无依冷下脸,直接把人拖到外面。

“随我到偏殿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叶流觞连忙跟上柳无依,灰溜溜的样子看着仿佛犯了什么错,准备到夫人那里领罚。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偏殿,叶流觞讪讪的摸摸脸,方才实在是太吓人了。

“怎么了,看到乳娘便迈不动腿?”柳无依阴阳怪气的觑了她一眼。

“啊?”叶流觞愣愣的,半响才回过神来她在说什么,原来方才的是乳娘,果真是“乳”娘。她的脸诡异的又红了几分。

“身体很诚实嘛,很喜欢罢?等下让乳娘陪你聊聊天可好?”柳无依把叶流觞的表情都看在眼里,这人昨晚和她行房都不见羞成这样,现在看到个奶娘就迈不动腿,怕不是就喜欢这么“大”的,还嫌她不够大。

“说什么呢,小姐莫要开玩笑了。”叶流觞慌张的差点栽倒在地上,看着就够吓人了,还陪她。

柳无依冷冷哼了声,径直坐在茶几旁,挑眉看着兀自紧张的叶流觞,不知为何,她很喜欢逗这个正经的小天元,她左手撑着下巴,右手拿着茶杯,摆开了审问的架势。

“说吧,过来作何?”

清冷的声音总算让叶流觞的害羞平复下去,她连忙把憋了一上午的话说出来。

“小姐作何让我管理前院。”

“才这点事呀?让你做就做好了,那么多问。”柳无依无语道,这点事就冒冒失失过来,还看了奶娘!

“不是,小姐这般,明明小姐最不愿的就是退居后院了,况且,我和小姐尚且不算多熟悉,小姐不该这般信任我,这种走账的事情,若我故意找麻烦,小姐会受牵连的。”叶流觞把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,听着是在劝柳无依,可是嗓音却是小小声,也不知道是在劝别人还是劝自己。

“那你会吗?”柳无依答非所问。

“我自是不会,只是我怕被人利用,我到林府不久,府上的事也不大熟悉,我也从未管理过商铺,我会害了小姐的。”叶流觞说到后面就认真起来,特别是商铺上的事,她怕自己被人利用,到头来去陷害柳无依,越想她就觉得越不妥:“小姐还是换个更合适的人选,我一个元妓不敢托重任,小姐的人情我没有能力还的。”

她向来不会轻易有求于人,她不敢欠别人人情,只因她根本没有能力偿还。她着急万分的还想说什么,唇瓣却突然附上一只玉指,她只得愣愣的闭了嘴。

“听好了,你没有欠我人情,这般也是帮了我自个儿,现在这个局面,你是觉得我可以相信谁吗?要么把权利让出去,要么就是找个我信得过的人帮我,而目前府中,我唯一能信且有能力的就你了。”柳无依看着叶流觞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,见叶流觞还是彷徨,她又补了句:“而且,生意上的事交给你我更放心些,我喜欢与你共事的感觉,这样每当做完账你都可以用这个由头过来我这里与我商讨。”

“小姐?”叶流觞心头一紧,这是什么意思?让她过来?还是每次?静坐的妙人儿突然靠近,紧接着身子再次被人抱住,满脸都是幽兰馨香,她身子又僵硬了,大脑空白之下耳边悠悠传来一阵低语。

“我喜欢你过来我这儿~”

叶流觞已经不会思考了,喜欢她来这儿!她也不是什么愚钝的人,这样的意思是什么自然知道,只是这个柳无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她问:“小姐可是打算找我对食吗?”

柳无依忍不住轻笑出声,笑声犹如银铃,清脆悦耳,听的叶流觞又是一阵心神荡漾。

“若是你觉得是对食,那便是对食,只是需得拿账本过来,现在我身居后院,顾不上前院的琐事,你需得仔细些,若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定要先与我说,免得被人用计陷害。”

“嗯,我会小心的。”

偏殿内传来两个少女小小声的低语,时不时再传来几声悦耳的笑声,听着像林间鸟鸣,轻松又惬意。

一炷香后,叶流觞红着脸浑浑噩噩的离开柳无依的小院,迷迷糊糊的她甚至都找不着北了。胸腔中像有一只小鹿,撞个不停,她抚了抚胸口,可是跳动越来越快,身子也随着发热。

难道她太饥渴了?只要少夫人撩一撩她,她的心就悸动不已。明明昨晚才和少夫人争吵过,但吵完之后的彻夜“长谈”,她们的关系似乎就怪了起来,她越来越奇怪,靠近少夫人就会紧张的浑身发抖。

缓了心神,她有点不舍的离开这个让她开心的院子,手中的账本似有千斤重,代表着柳无依对她的信任的重量。接下来的日子她不能辜负柳无依的厚待,深宅大院中的自由弥足珍贵,她需得好好的利用起来。

林府添丁的热闹就像一场龙卷风,来的浩浩荡荡,去后便是一地狼藉,叶流觞要负责把林家近期的所有收支处理好,紧着又要准备少爷秋闱的事,热闹平息下来,林家也变回了静谧的样子。

随着北方裹挟寒气的秋风席卷大地,清晨的空气已是透着一丝寒凉,不知不觉间,夏季彻底过去,秋意渐浓,外界的局势也在悄然变化,还透露出一股紧凑感。街上购粮的人越来越多,粮铺经营的时间越来越短,很多人熬过了夏,却隐约熬不过秋了,而学子们十年寒窗等待的秋闱,也在渐冷的气氛中到来。

(三十三)不是我夺了你的东西

今日一早,东厢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,今天林少爷要启程参加秋闱了,府中上下都来给他们的“家主”送行。

叶流觞几乎一夜未眠,她面前摆放着一箱箱行李,公子哥赶考可马虎不得,林府离京城虽然不远,但也不近,马车赶路都得近一周,为确保这位贵族公子的生活质量,马车需要准备两辆,随从家丁二十余,就连饮食和路途需要的东西也有一长串,也不知道是赶考还是周游。

都说寒门学子进京赶考一路上还得吃苦耐劳,对体弱的学子而言,不说能不能考上什么,在赶考的路上就丢了性命的更是大有人在。

偏远村庄的书生进京赶考久久未归,乡邻就会认为其被城里的大户招赘享福去了,这也是“抛弃糟糠之妻”的说法的由来,其实除了这个原因,还有一个可能,书生根本没有顺利赶考,而是死在路上了。

科举路不仅考验人的学识,还考验人的体质,当然,穷苦人无法避免的事,公子哥有的是捷径。对大部分世家公子而言,科举甚至仅是走个形式,他们的官位早已内定,考得好叫名正言顺,考得不好也是内定名额,穷苦人不过是可怜又可笑的陪跑。

等把所有东西搬上马车,此时天已然亮了,叶流觞简单解决完早餐,又开始忙着做账。

现在东厢的大小事只有她在处理,只有最后的账目需要给柳无依核实,少爷房里光下人就上百,每日给家奴处理琐事就够她忙了,而主子们的事也不能马虎,商铺的生意也要她去走动,现在的叶流觞已经忙的跟个陀螺一般,也深感曾经的柳无依不易。

她只是管理前院之事,还能得柳无依帮把手,以前的柳无依却全权负责林家的事,她都不知道柳无依是怎么兼顾的,就这样还要应付那个衣冠禽兽,真乃神人也!只是一想到这样的神人却只能在后院相夫教子,她觉得这是一种浪费。本国能人本就少,因着那是坤泽,所以便不能用吗?

一直忙到午时,高贵的林少爷总算要启程了。

林少爷穿戴整齐,小斯帮他拿着装满书本的包袱,路上七天自然也不能浪费,需得好好温习功课。许是对功名的渴求,这段时间林宇暂避锋芒,真的安分守己了许多,每日都在温习功课,当然,并不是在学院,而是在自己府中。

“夫君,这是妾身为你准备的锦囊,愿夫君路上平安。”柳无依把自己随意绣的锦囊放到林宇的包袱中,随后就恢复了平日温婉大气的姿态——这里的人都说夫君出远门,身为妻子得送上锦囊,寓意和和美美一路平安,参加秋闱,自然少不了高中的愿望,虽然明知道林宇是个草包就是了。

“为夫可是要赶考了,天赐便交与你照顾,照顾好些,仔细着,为夫就这点血脉损失不得。”林宇抱着小女儿亲了亲,小女儿几乎就是他的宝贝疙瘩了。

“妾身明白,时辰不早了,夫君早点赶路罢。”柳无依欠了欠身,把孩子接过来抱着。

“这就对嘛,你看,现在这般不是挺好?早该呆在后院相夫教子,总是不听劝,整天抛头露面,弄得丑态人尽皆知,你就呆在后院乖乖等为夫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做做。还有,为夫赶考这些天,在家里给为夫参谋一下多纳几房妻妾,天元嘛,后院总得有几房坤泽辅佐的,今后为夫拜官进爵,后院这般人丁稀薄的像什么话。”

林宇的一番苦口婆心,模样就像在说着什么天大的恩赐,柳无依早已听的耳朵起茧子,只乖顺的欠身答应:“是,妾身会在后院为夫君打点,替夫君分忧。”

“这就对了,别总是拧着来,为夫待你不薄,别总是弄得大家都不好看。不早了,为夫上路了。”

林宇满意的点点头,他觉得抱着孩子对他低眉顺眼的柳无依才像他的夫人,而不是平日里那个聘请过来高高在上的柳家千金。柳家千金就是太执拗,总是弄得他丢了面子,区区一个坤辈,不懂变通的愚妇,若不是自己这般大度,换成别的天元,一顿拳打脚踢下去,再怎么刚正不阿的人都得跪在地上自称奴才。

他拿过自己的行囊,钻进马车,随着马车渐行渐远,柳无依的脸终于有了点变化,她垂下眼帘,抱着怀里的孩子打算回房休息,只是没走几步,突兀的女声由远而近响了起来。

“等等,夫君呢?”二夫人踉踉跄跄的被春花夏花搀扶着走来,她还在月子期,走路都有点不稳。今日早上婢女给她送话说夫君要进京赶考了,她连忙出来送行,可是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。

看着夫君远去的马车,二夫人心中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,她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输的什么都不剩。她扭头气愤地瞪着默不作声的柳无依,可当看到柳无依怀中的襁褓时,眼中顿时迸发出疯狂。

“孩儿,是我的孩儿。”她飞扑过来,抓着婴儿的襁褓拼命的扯,双眼霎时一片血丝。

柳无依也没想到二夫人会突然上前抢,她紧紧的抱着襁褓,生怕这人愤怒之下弄伤了孩子。

“林朱氏,你快放开,小心弄伤孩儿了。”

“这是我的,你才给我放开。”

二夫人已经失了理智,怀胎十月一朝分娩,呱呱坠地的孩子转眼就被抱走了,这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莫大的精神摧残,她的希望本就寄托在孩子上,一心想着“母凭子贵”,梦醒的时候才发现那不过是权势者的戏言,她的努力在现实面前显得太可笑。

为何一切都被夺走?难道只因着自己是个妾?没有实力雄厚的家族吗?她癫狂拉扯着那方红色的襁褓,在她眼里襁褓中的已经不是她的孩子,而是她的人生,而她需要做的便是用粗鲁的方式,把她的人生夺回来!

争夺使襁褓中的婴儿哇哇大哭,柳无依胆战心惊,二夫人疯了,她不敢松手,急着欲叫人帮忙,这时,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,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。她惊呼一声,来不及护住手中的襁褓便摔在地上。

眼看婴儿要落地了,柳无依目眦欲裂,若是孩儿折在她手上,她的人生也完蛋了。她顾不上自己摔倒,本能去接,只是这点空当儿已经来不及,绝望之际,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臂落入眼底,紧接着婴儿的襁褓便被稳稳兜住。

柳无依重重摔在地上,她顾不上自己摔疼,连忙爬起来就去查看孩儿的情况。

叶流觞半跪在地上,臂弯里的是差点落地的襁褓,千钧一发之际,叶流觞赶上了把孩子稳稳接住。

“孩子没事罢。”

“嗯,该是没事。”叶流觞紧紧抱着襁褓,呼吸急促,后背已是一片汗湿的痕迹。天知道看到孩子掉下来时,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,要是这孩子夭折了,或许主子们没事,东厢的奴才都得以死谢罪了。

回过神来,才发现手中托着的襁褓像一团云朵,又软又轻,光是抱着心里就涨涨的。翻开襁褓,婴儿睁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,发出了咿呀的婴语,她忍不住笑了出来,用手指逗她,看着同样也在发笑的柳无依,她的心竟然有种扎根的感觉。

难道这便是归宿的感觉吗?以前的叶流觞没有这种感觉,大龙朝的人世代农耕,便把伺候了一辈子的土地称为自己的根,百年之后落叶归根也得在此处。只是叶流觞从不觉得土地是她的根,她自小游历对土地没有感情,连世俗观念也融入不进去,她更像一个独立于世间的游荡个体,没有栖身之所,可是现在,她竟然在柳无依这里体会到了心有所属的感觉。

真的卑贱又可笑的感情呀!仅这么一点归属感就如罂粟一般让她着迷,有柳无依作伴,在这里苟延残喘一辈子也没那么难过了。

叶流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,忽然,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这片刻的温柔乡。

“你们快把孩儿还给我!”

听到二夫人的声音,柳无依连忙把孩子抱过来,一手塞到乳娘怀里。

“先带孩儿回后院。”

“是,少夫人。”

乳娘抱着孩子赶紧离去,二夫人被家奴拦下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再次消失在视野中。她几欲癫狂,几乎毫无形象的怒斥柳无依:“你这个贱人,为何要抢我的孩儿?”

“我没有抢你的孩儿。”柳无依无可奈何的说。

“没有抢便还给我,柳无依,我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总要与我过不去?”

“我没有与你过不去,不要血口喷人。”柳无依冷下脸,二夫人却已经无有理智可言,她歇斯底里的朝着柳无依咆哮:“没有那你为何一而再再而叁的抢走我的东西,你嫁过来就抢走了夫君的目光,之后又抢走我的管家权,现在连我的孩子也要抢走,你还想抢走什么?我已经一无所有了,你满意了!”

看着披头散发,俨如一个市井泼妇只晓得破口大骂的二夫人,柳无依只是叹气,她的沉默也让二夫人更加恼火,愤怒的火焰把她的理智全部燃烧。

“说呀,为什么!”

“我没有抢你的东西,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,也不属于我,你我都是属于夫君的,他把他的孩子托我照顾,仅此而已,又或者说夺走你的东西的不是我,而是少爷,你的夫君。”

“夫人!”叶流觞急声道,柳无依向叶流觞做了个止声的动作,随后再次面对愣住的二夫人:“朱氏,你恨错人了,你要恨就恨林宇,恨林家人,是他们夺走你的东西,我不过是一个对他们有利的容器,与其在我面前泄愤,不如安分些生活,不然大家都不会好过的。”

二夫人呆滞的看着柳无依,一时头脑胀痛,她捂着头忽然发出放肆的笑声,因着生育,她的脸色惨白,披头散发的站在人群中疯癫狂笑,周围的家奴都不敢上前,在他们眼中,二夫人活像一个贞子。

“柳无依,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只是,他是夫君,是我的天,我没有资格去恨他,也不能去恨!”二夫人越笑,眼底的苦涩就越浓,笑够之后,她忽然冷笑着自言自语:“若说那衣冠禽兽直接欺凌于我,你柳无依便是帮凶,我的孩儿不就是在你手上,若你不存在,我又怎会一无所有?”

输的精光的她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,也不想去思考,只认为是柳无依的存在造成她的惨剧,她不好过,府上一个人都别想好过!

林宇想后宅安宁?柳无依想安稳度日?那些狗奴才也想岁月静好?凭什么就她痛苦!

看着柳无依和叶流觞离去的背影,二夫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柳无依和叶流觞不知自己被算计了,她们回到院子,奶娘听到声音,就把孩子抱了出来,柳无依确认孩子无大碍后彻底放心下来。

“唉,你觉得我做的过分吗?”柳无依让奶娘带着孩子去喂奶,对叶流觞问道。

“啊?”叶流觞愣了愣。

“坤泽怀胎艰辛,可是我却不能把孩儿还回去。”

“规矩在前,小姐作为主母,只能接受这个孩儿。”叶流觞熟练的烧水沏茶:“这件事本就不是小姐的错,即便小姐不接受,他们也会把孩子强行塞给你,正如小姐说,并不是小姐夺走了二夫人的孩儿,而是少爷夺走的,也是二夫人自己没能力守住,这又如何能怪得了小姐。”

“呵呵,你这人看事情的角度还真与我出奇的一致。”柳无依轻笑,她抿了口茶:“可惜大多数人,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,他们只会看到是我夺走了他们的一切,若以后府中有更多的妻妾,我这个主母可就犯众怒了。”

“我觉得小姐说的不对。”叶流觞摇了摇头,再次斟了一杯茶,自己拿起来轻嗅。

“哦?此话怎讲?”柳无依似笑非笑。

“我认为不是多数人不懂,恰巧是多数人都懂,他们明白就算去讨公道也无用,便索性装起了傻子。就像我先前那般,不是不在意尊严,而是在意也没用,我的身份就注定我不能去奢求尊严,在东厢这里少爷就是天,少爷纵使有再多不对,也不会有人指出来,但不指出来不代表不会生气,怨恨越积越多了,便都转移到你身上了。”

“你倒通透的很,只是有没有想过,身为一个普通人,这般通透会过得更艰难?”柳无依笑意盈盈的看着叶流觞,她很喜欢和叶流觞说话,和叶流觞说话她可以聊的很深,不会有任何代沟。明明一个是泥腿子,一个是世家小姐,但她们却能在深宅大院里头有朋自远方来般畅谈无阻。

“我如何艰难小姐不是最清楚了吗?”叶流觞歪头轻笑,无所谓的道。

“既然这般艰难怎的不晓得让日子尽可能甜一些,你瞧瞧,这脸憔悴成这般了。”柳无依拉着叶流觞在茶几旁坐下,仔细的打量着一段时间又出落的越发婀娜的女郎。

女郎的小脸色泽上又白皙了一些,唇红齿白,只是貌似秋燥,这段时间又奔波颇多,眼底带着淡淡的乌色,嘴唇上也有点干燥起皮了。见状心里不由得埋怨起来,这姑娘也不晓得爱惜一下自己,哪有年轻女子弄的这么糟蹋的?

“别看了,回去睡一觉就好了。”叶流觞被看的不好意思,她因为刚刚接手东厢和铺子,不熟练,忙起来就不够时间休息,现在气色肯定不太好。柳无依会不会觉得自己变丑了?这般想着,她就有点怯弱,垂着头不愿让柳无依看了。

“你作何?抬头看我,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?实在忙不过来可以稍微放一放,不用全都上赶着按时做完的。”柳无依把叶流觞的窘迫看在眼里,这人还挺在乎的容貌的,既然在乎怎的不注意保养,还可以梳妆呀?想到梳妆,她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,叶流觞本就长得阴柔,可以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天元,若梳妆一番岂不是惊为天人?

“不用,我可以做完,小姐不用担心此事。”

“我是不担心,就是瞧瞧你这脸,书中不是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吗?我可是每日一梳妆,你不着些脂粉遮掩一下眼底的乌黑,总该用唇釉抹一抹发干的嘴唇吧。”

柳无依故意调侃她,她突然捏住叶流觞的下巴,凑近仔细的看着。叶流觞的五官其实也很精致,若好好梳妆定是一个大美人,她慢慢构想着如何梳妆,眼前的俊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,甚至还哆嗦一下!

她眼神狐疑,这人是病了吗?怎的总是哆嗦呀?她看了眼外面的天,虽然入了秋,总不至于就凉到哆嗦吧。

“可是身子不适?作何总是哆嗦呀,你冷吗?”

“……”

叶流觞快要憋死了,因着柳无依突然靠近,那股幽兰暗香糊了她满脸,她的身子顿时就不对劲了,根本控制不住颤抖,心口的小鹿又开始兴奋的乱撞了。

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寤寐思服,辗转反侧。”叶流觞突然想起了这句诗歌,情爱真是磨人,不来这儿她满脑子都想着这儿,来了这儿她又哆哆嗦嗦,真是没出息!

感到落在头上的目光越发深意,她小声说道:“没……没有,就……就是,太近了。”

“太近?”柳无依看了眼哆嗦的叶流觞,又看了眼自己,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叶流觞的又贴在一起了,她们就像又莫名其妙的吸引力,坐在一起好好的,不知不觉就贴在一起了!她的脸也不由得浮起了朵红云,忙拉开了些距离,暗骂自己现在没有丁点千金小姐的涵养,反倒像极了个饥渴的淫妇。

柳无依觉得自己是个淫妇,但哪怕如此,她还是喜欢和叶流觞呆在一起,至于别的她考虑不上了。

看着一脸害羞的叶流觞,她眼珠子一转,心生一计。她拿起茶几下的一个盒子,打开,里头是一支崭新的毛笔,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流觞一眼,拿起毛笔在茶水中蘸了蘸,径直点在叶流觞发干唇上。

“小姐?”

(三十四)红袖添香

叶流觞看着拿笔描绘她唇瓣的人,她的少夫人拿着笔一脸认真,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温情?

唇上传来痒痒的触感,淡淡茶香渗入齿间,沁人心脾,只是很快她的心就乱了,那笔锋沿着她的唇来回扫动,带来细微的痒,她想别开头,下巴却被更快的捏住。

“别乱动,你这唇都起皮了,怎的不晓得润一润,我不是给你口脂吗?”柳无依捏住叶流觞的下巴,眼底有些嗔怪,她仔细的描绘着那两片发干的唇。

笔尖的茶水很快把干燥起皮的地方润湿,原本有点干瘪的唇因着吸饱了水气,变得饱满透红起来。

单薄的唇上浸了一层茶,显得娇嫩欲滴,柳无依喉咙有些发紧,她用笔来回扫动水灵灵的唇,直到那里变得红艳艳,看起来就像是图了一层唇彩般。

“小姐,我是天元,不图脂粉的。”因着唇上的骚扰,叶流觞的音节听着含糊。之前柳无依进了一批不错的脂粉,不知怎的给她送了一些,她是很喜欢,那些脂粉香香的,也有保湿的乳膏,恰巧这几天秋燥,每天晚上沐浴后她都会偷偷涂一些在手脚,现在她的手脚都变得光滑细腻了,一点都看不出五月前她还是一个泥腿子。但天一亮,她就必须洗掉,因着她是天元,涂脂抹粉是要被人笑话的。

“天元怎么就不能涂脂抹粉了?你瞧瞧,长得这般俊俏,看着比大多深闺坤儿都要俊呢。”

“小姐别胡说了。”

“我是说真的,这女子一辈子也就这些年华,世人皆说年过叁旬人老珠黄,保养还是重中之重。” 柳无依端详着叶流觞的脸,用毛笔细细的描绘着立体的五官,看起来就像在给叶流觞上妆一般。

叶流觞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。看着用毛笔在她脸上涂涂画画的妙人儿,柳无依很认真,明明拿着的是毛笔,可是她却觉得这是在给她梳妆,特别是现在柔软的笔尖描绘着她的眉毛,像在给她描眉。

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得是很亲近之人才能帮着梳妆打扮,柳无依给她梳妆,是否可以说明她和柳无依结发呢?想到这一点,她心生羞赧,心头却也泛起了丝丝甜意。

“小姐作何要用我与坤泽比,这不对,况且小姐这般好看,哪里会人老珠黄,哪怕年过半百,也是徐娘虽老犹尚多情。”

“你这话我爱听。”柳无依掩嘴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轻笑,叶流觞只觉后背起了一片麻点。

柳无依描绘了一阵眉毛,笔锋往下,扫动叶流觞的小嘴,那里粉红一片,浸润了茶水后变得饱满,煞是好看,这时,她突然笔锋一转,笔尖绕开下巴一路滑下,径直扫过喉咙上微微鼓起的喉头。

那是一个非常精致小巧的喉结,女性的喉结往往不如男性那么突出,女性天元也是如此,那里要小巧很多,只有这般仰起头才能突出来一些弧度,但这里格外敏感。

柳无依轻轻扫动那个小小的弧度,许是瘙痒,喉结上下滚动了下,只听咕噜一声,她竟也情不自禁跟着吞了口唾沫。

见叶流觞没有反抗,她坏笑的加快扫动那颗小巧的喉头,茶水一点点润湿细长的脖子,又顺着脖子淌落,清香水汽萦绕,那脖子竟好似泌了一层汗,让人血脉偾张。

“别……别弄了,让人瞧见我百口莫辩的。”叶流觞缩着脖子,她晓得这柳无依一点都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正经稳重,相反她的骨子里藏着顽劣,惯会戏耍人,但她们现在到底不合规矩,若被人看到,甚至捅到少爷那儿,她就完蛋了。

“唉,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,有时候又觉得你很傻,比方说现在,这种时候就不晓得装傻吗?”柳无依叹了口气,她贴近叶流觞的脖子,对着那小巧的耳垂轻轻哈气,手上的毛笔再次一转笔锋,沿着宽松的领口滑下去。

笔端灵活的挑开松垮的腰封,这时候她不得不感慨奴仆装的朴素,只需这般轻轻挑开腰带,衣衫便会自动打开,都不用费力去脱,松松垮垮的衣服半遮掩着女子曼妙的胴体。

含苞待放,柳无依脑中浮现这么几个字,她用毛笔一点点挑开松垮的衣裳,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用自己的手触碰叶流觞,而是用这支毛笔。

打磨光滑的笔杆就像是天然的秤杆,用笔杆挑起叶流觞衣服的时候,她竟然有种自己是个女君,而叶流觞是她的新娘的错觉,她用“秤杆”挑开叶流觞的遮蔽,一堵她的美好。

单薄的布料一件件拨开,少女胸前的春色落入眼底,似乎有些紧张,两团在她的注视下瑟瑟发抖,顶端俏生生的挺立起来,看着叫人很想欺负一番!她也确实这么欺负她了,她坏心的用毛笔点缀在颤颤巍巍的粉点上。

“嗯~别这般了,我们不该这般,若是让人瞧见元妓会掉脑袋的……”叶流觞窘迫的缩着肩膀,她甚至想逃跑了,这般被人触碰让她很难堪。只是话音刚落,胸前的敏感却被人轻快的扫动起来,她脸上的红晕也更甚几分。

“现在怎的变得这般胆小,在我的院子里还需要这般拘谨吗?放心吧,在这里没人能够伤害你的。”柳无依饶有兴致的扫动那一抹粉嫩,湿润的笔尖带着微硬,每次扫过都能微微陷入柔软的乳晕中,只是扫动几下,那颗粉粒就大了一圈,挺立的更加昂扬。

她竖起毛笔,坏心的只扫动肿胀的乳粒,趁机扫了叶流觞身下一眼,那里的平坦却让她蹙起了眉。

竟这般坐怀不乱吗?她心下叹息,叶流觞真的很正经,与叶流觞相处多了,她反而会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,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,就自己的自己竟一开始还有脸怀疑叶流觞卖身的居心,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
“别、别玩了,这样很怪。”叶流觞脸上浮起了更多红云,看着柳无依的动作,很容易猜到柳无依的意图,她的心绪很复杂。

柳无依最近总是信誓旦旦说要护她,可她一个奴才,要如何护?更别说她身份特殊,若袒护她,柳无依不照样引火烧身?理智上告诉她其实她不该奢求那么多,该与柳无依保持距离,但柳无依的好和那份卑微又模糊的感情却像滋生一般,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,把她的理智击溃,不知从何时起,她的想法已经从活下去变成了……和少夫人继续。

“有何怪的,既是这般怪,那……换一种?”柳无依不知叶流觞在想什么,她重新蘸了蘸茶水,忽然目光狡黠:“今日的账该做好了罢?”

“嗯,在这了,小姐过目。”听闻要过账,叶流觞立刻就把心中的一点旖旎压下,她拿出账本,递给柳无依。柳无依却看都没有看一眼,仍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,她纳闷道:“怎么了?”

柳无依唇角勾起一抹坏笑,她倾身过去,贴近叶流觞耳边,低声耳语道:“今日我不想看,我要你报给我挺,仔细“听”好了我的管家,我要什么账。”

叶流觞眨了眨眼,片刻,心中的疑惑便被打消,腿间突然传来湿润的感觉,她浑身一僵,霎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
那恼人的毛笔不知何时竟拄在她的身下,笔尖正巧抵住她的要害,茶水浸湿了单薄的裤子,在裤裆上形成一片漫开的水渍。

布料吸水变得沉重,紧贴下方,隐约勾勒出一个微鼓的弧度,笔尖也顺势落在那美好的弧度上!

叶流觞涨红了一张俊脸,少夫人果真不是什么正经人,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登徒浪子。

“小姐总是这般孟浪,实在让元妓惶恐。”叶流觞支着脑袋故意调侃,暗忖大院里的坤泽和寻常人家的坤泽不一样,都说闺阁坤泽“千呼万唤始出来,犹抱琵琶半遮面”,怎么她见到的这些“品学良好”的夫人都这副模样,倒显得她这个天元小家子气了。

她的调侃没让女子羞耻,反而招来了更孟浪的举动,一阵轻柔的扫动倏然在腿间传来,叶流觞表情微微僵硬,身下的湿痕扩散几分。

“所以呢,这般惶恐索性在此当个柳下惠?好个坐怀不乱呀。”柳无依扫着那团微微鼓起的东西,那里依旧平坦,她扫了叶流觞的脸一眼,心想这人真能忍呀!她再次蘸了蘸茶水,若有所思的开始在那美好的弧度上写字。

“呃!”

叶流觞尴尬的满脸醺红,双腿死死绷着,不好意思去看那支毛笔。在她看来,笔墨纸砚皆是附庸高雅的物,是读书人改变命运的武器,多少穷苦人恨不得把笔墨纸砚供起来当祖宗,可是此时这高尚的笔却用来……于她而言是在玷污这笔了。

羞窘使她更加敏感,叶流觞咽了口唾沫,目光游移挪动,看向窗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,但某人像知道她的意图一般,总是在她聚精会神时骚扰她。

空气中的水香渐渐浓郁起来,再佐以茶水的芬芳,房内就像煮了一壶茶,越煮越香,直到飘香充满整个房间,那磨人的轻扫总算停下了,叶流觞有些迷惘。

“说罢,账是多少?”柳无依看着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女郎,狡黠的笑了笑。闻着茶水中散出的茉莉香,她刚刚故意挑了茉莉香片四个字,芳香虽好,字却不好猜。

账?对了,叶流觞颤颤巍巍的把账本翻开示意柳无依看:“小姐自己瞧罢。”

“我说了,你报给我,仔细听着,我要知道什么账。”柳无依把账本推回去,再次耐心的在叶流觞的腿间描绘起来。

叶流觞满脸绯红,脑子混混沌沌,哪里能够感受到什么字。

“说呀,多少?”柳无依继续扫着那一团东西。

“五、五两。”叶流觞匆匆看了眼账本,随意挑了个数字。

话音刚落,毛笔扫动的速度陡然加快,叶流觞惊的差点跳起来,双腿瞬间绷紧。

那里被茶水浸湿,鼓起了一大包,把裤子都给顶了起来,只是因着裤子的缘故压着,看着颇为憋屈难受的样子。

“小姐!”

“错了,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柳无依一脸坏笑,她挑开叶流觞的裤子,把那儿释放出来。

“方才许是隔着这布料“听”不清我在说什么,如此该没问题了,仔细“听”着。”柳无依再次蘸了蘸茶水,狡黠一笑,这回笔锋径直落在那粉嫩的冠头上。

“啊——!”

叶流觞整个人往后仰,腰背绷的像拉满的弯弓,手下的黄花梨茶几都险些被她抓出指痕,本就充血的肉茎更是敏感的往上一翘,精神十足。

“作何这般激动,仔细“听”着,我要写字了。”柳无依被叶流觞的反应吓了一跳,看着仅仅扫了一下便直挺挺的立起来的家伙,她坏心的又对着粉色的肉冠轻轻一扫。

湿润的笔尖径直扫过冠头上的小孔,茶水落到上面,不知是谁打湿了谁,本就湿润的两者一触,湿意瞬间扩大了许多。柳无依嘻嘻笑着,拿笔在上面来回扫动,一会儿扫扫冠头,一会儿扫扫茎身,一会又在腹股沟上描绘着什么,她像个画家,用笔在完美无瑕的“画布”上尽情的泼洒自己的浓墨。

“小姐,你自己看账好不好?唔!”叶流觞欲哭无泪,她缩着腰,颤颤巍巍的把账本拿给柳无依,账本刚递过去,那支坏心的毛笔却再次快速的扫动她的肉冠。

叶流觞双眼一翻,差点背过气去。

此时湿润的笔尖再次落在最敏感的冠头上,那里很湿,很软,像根羽毛般落在上面,每一次扫动都会带来极强的痒意,痒到了极致就是尖锐的爽感。

叶流觞绷紧了下腹,她哪里遭得住这样的挑逗,偏生顽劣的笔尖又故意般,竟变本加厉的绕着她的铃口,故意去扫要命的小孔,她甚至觉得毛笔的毛都钻进那小孔里了。

钻心般的感觉让她牙根都在泛酸,后腰早已浸满汗水,她闭上眼艰难的喘着气,再增开眼时双眼早已浸满水雾,生理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,身子早已因着过量的刺激剧烈的颤抖起来。

“柳,柳无依……快,快住手——!”她有点受不了的叫喊起来,嗓音因着情欲变得喑哑,还隐约透出一股哭腔。她的眼角挂着未干的泪,这般的刺激绝不是一个青涩的天元可以承受的,她的身子都在发软,下腹也在发酸,她忍不住的!

“哦?真是没有规矩,我少说也算个少夫人,竟然直呼其名,你个奴才。”柳无依继续扫动涨到极致的肉茎,完全不管叶流觞的求饶,听着叶流觞的喘息,天元的身体很兴奋,那里涨的像根棒子一般,还会在她扫动的时候跳来跳去,煞是可爱。她双眼有些发直,身体也早就焦躁起来。

距离上回行房已过去大半月,自打体会过真正的水乳交融后,她对叶流觞的感觉也开始奇怪了。她会渴望和叶流觞见面,渴望和叶流觞独处,或如眼下这般逗逗叶流觞,看她脸红又无奈的表情,甚至是和叶流觞再次沉沦进去。

但府上的规矩很多,和叶流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,更别说和叶流觞亲热,每次叶流觞过来就真的是报账,想做些什么就不行了,她在这种“看得见吃不着”的拉扯中,竟然开始烦躁了。让元妓伺候只有雨露期和产道扩张才可以,平时都会派嬷嬷过来检查后院的坤泽,所以她就算很想,也很难和叶流觞进行到最后一步。

“小姐,放,放过我吧,真的不成,我受不住的……”叶流觞被逗得快要哭了,她拿着账本祈求的看着柳无依,只是那支毛笔依旧固执的拄在她的命根子上,扭来扭去,直弄的她犯哆嗦。

“可是我很难受,你好香,你摸摸我好不好?”柳无依贴近叶流觞的肩膀,贪婪的呼吸她身上的气味,她知道叶流觞的味道是清淡的水香,很好闻,她最喜欢便是闻着叶流觞的味道,和叶流觞亲热。

脑中的想法在欲望的驱使下化为了行动,柳无依扔掉了毛笔,用手握住了叶流觞的性器。

“小姐?”叶流觞身子微僵,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你快摸我呀,你又不愿意吗?”见叶流觞迟迟不动作,柳无依委屈的眼尾泛红,虽然她很想要,但每次都会征求叶流觞的意愿,叶流觞不愿意的话她不会强迫,但她不知道的是,她的眼神向来就是拿捏人的绝杀武器。

被一个妙龄的大姑娘委屈巴巴的盯着,叶流觞一颗心都成面团了,她哪里还顾不上别的,左手轻轻摸上柳无依的胸脯,右手也有些尴尬的放在柳无依的腿间。

只是揉了揉,那里的湿意便比她更甚。

“小姐……”

“你轻点。”

轻轻的哼唧代表着两个少女青涩又腼腆的爱意,她们小心的躲在这里,互相抚摸彼此的身体。房中信香萦绕,花香与水气交融,就似在进行一场不寻常的沏茶仪式,待茶炉上飘出腾腾热气,炭火上的温度扩散到空气中,整个房间都热了几分。

哐当。

毛笔掉在了地上,随之落下来的还有淡黄的宣纸。许是主人家今日心情随性,纸上的“画作”也是潦草无比,只有错综复杂的水痕和单一的乳白着色,滚落在地的毛笔笔尖依旧挂着一丝不寻常的笔墨。

柳无依浑身一颤,彻底瘫软在叶流觞怀里,被她一直攥在手中的肉茎也抽动了几下,顶端的小孔挤出一股股粘稠的白浊。

她看着吐出白浊的肉茎,那些白浊是一股一股的涌出来,堆在虎口处,叶流觞似乎不会如别的天元那般射出来,而是这般柔和的大量涌出,但量非常多。

看着宣纸上的一滩白浊,柳无依脸上浮现一抹红晕,她想起初次和叶流觞行房时,自己在这人身下承欢,孕腔被灌的满满当当,那一晚其实是她这辈子最动容的一次,她的心思慕那种感觉,她的身体也记住了那种感觉,变得食髓知味了,原来女子体会了那等身心交融的满足后真的会变奇怪。

她的丈夫分明是林宇,可她却满心满眼都在看着叶流觞,她想和叶流觞举案齐眉,和叶流觞相敬如宾,也想和叶流觞琴瑟和鸣共赴巫山,她想要叶流觞!

可是……她钻进叶流觞怀里,不甘心呀。

“怎么了?”叶流觞刚刚从快意中回神就发现某大小姐忽然变得黏人了,怀里猛然钻进来一温香软玉,她无法自控的飘飘然起来,每次做完这事后她都会抱着柳无依,就像抱着她的媳妇一般!

“没什么。”柳无依只抱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那个怀抱,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干净身体。

叶流觞看到空了的怀抱有些失落,但很快抛掷脑后,扭头一看地上的宣纸和毛笔,顿时又脸红的要滴血,不仅用笔,还用宣纸做这事,她默默把纸笔捡起来藏在怀里,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。

“时辰不早了,你快回去吧,免得让人生疑。”柳无依好笑道。

“不对账吗?”

“不必了,我信你的,快回去吧。”柳无依起身给叶流觞整理衣裳,抚平衣服的褶皱,这动作她做的很自然,竟然有种给自己的天元整理着装的感觉。

“嗯,那我明儿再来。”

看着叶流觞有点拘谨慌忙离开的背影,柳无依叹了口气,她拿起桌上还未喝完的茶轻抿一口,凉了的茶到底没有热时沁人,喝着叫人缺了点滋味。

不禁又想到叶流觞热热的身体,小天元就像一盏热茶,摸着吃的都叫人沁人心脾!她暗骂自己,怎么变得越发贪婪,明明现在已经很好了,可是她就是不满足于此。这种温情欢喜就好比黑暗中的光点,并不能让她真正沐浴阳光,光点的存在只会让她越发绝望,每次和叶流觞短暂亲热过后,她都得承受成倍的失落。

(三十五)无法宣之于口的东西

离开柳无依的院子后,天色已经渐晚。

叶流觞红着脸,有点羞耻的往前院走去,她虽然作为管家,但到底是元妓,她不能在柳无依的院子呆的太久,现在这般每日过来一小会儿不像正常工作,倒像极了偷情!

来到前院,家奴们早就叁叁两两的聚在一起吃晚餐了。

一阵秋风裹挟着冷意灌入衣领,叶流觞打了个冷颤,紧了紧身上的薄衣。现在已经九月多了,这里不算太南方,九月多气温就有点冷了,而且体感上似乎比往年冷的更快。

都说盛暑过后定有隆冬,今年夏季酷热,冬季恐怕还是个寒冬。今年收成不好,旱灾在前,之后又爆发了蝗灾,若冬季又爆发雪灾,她不知道外面会是何等境地。

盛夏旱灾,隆冬饥荒,那么来年春夏紧随着来的便是瘟疫,瘟疫盛行定会战事起,把更多苦命人牵连进去。她早就知道,灾难向来不仅是灾难本身那么简单,而是一个灾难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。

现在她在林家大院看着是苟且偷生,尽享片刻安宁,可若到时真的爆发瘟疫,更糟糕的是边关告急,这就不会管你是富贵还是贫贱了。更让她担心的是,之前托人打听老叶家还没有消息。

柳无依之前答应过要帮她打听叶家村的事,可是没有消息传来,现在她当上了主管,也有到外面处理事情的时候,上次她也托了人帮忙打听,算着日子,也快有消息了。叶流觞心里七上八下,叶家村靠近河道,旱灾的时候可以人工灌溉,卖身的时候叶家村也已经种上今年的粮食了,旱灾影响应该较小的。

她一边祈求叶家村受灾不严重,一边又忍不住担忧,若别的村都闹灾了,叶家村要如何独善其身?饥荒起,流民来,到时再多的粮食都是留不住的!

愁着愁着,叶流觞已经来到厨房。

这段时日实在太忙了,忙着处理商铺的生意,又要给某位公子哥准备赶考的行囊,一日下来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。走进厨房后,却看到厨房内围着一伙人。

走近一瞧,被围在中间的竟是周小丫。

“你们作何呢?”叶流觞皱眉。

“总管!”

家奴听到叶流觞的声音顿时散开,他们拘束的鞠了个躬,显然对叶流觞又敬又怕。现在的叶流觞非同凡响,她是东厢的大总管,他们这些奴才全部由叶流觞直接管教,就算叶流觞不给他们饭吃,那也是“管教”。

他们紧张的垂着头,不敢直视叶流觞,叶流觞当然不会这么傻,静静看着他们,发现有个奴才隐晦的拍了拍周小丫。

叶流觞走过去,低声问:“方才作何事?”

“没事没事,我们就是过来领晚膳。”家奴们紧张的回答叶流觞,又对周小丫说:“拿我们的晚膳来罢。”

周小丫神色有些惶恐,钻回后厨,不一会儿拿着饭出来,清一色的粟米粥和咸菜。

几个家奴努了努嘴,碍于叶流觞在不好说什么,只能不吭声的取了晚餐离开,他们都是打扫庭院的四等奴仆,每天伙食就是这些,叶流觞把他们脸上的不乐意尽收眼底,等他们走远后,才问周小丫:“他们方才欺负你了?”

周小丫有些惊,对上叶流觞的眼时窘迫的垂下了头,半晌才小声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他们方才叫你做什么?”

周小丫听着她平静的语气,就连表情都没有,她更是拘谨,总觉得叶姐姐变得越来越像少夫人,连这面无表情,眼无波澜都给学了去。虽然心里知道叶姐姐是个什么人,但看到叶姐姐这样严肃,她还是会紧张不已。

“怎么了?”见周小丫垂着头不说话,叶流觞只好软下了语气。

“没什么,就……就他们想让我每次打饭多给他们一块肉,说是算在我的头上。”周小丫只好如实告诉叶流觞,因着她和叶流觞关系不错,叶流觞出于私心会关照她,可这份关照别的家奴看在眼里,叶流觞不在的时候,他们就会找周小丫说话,试着从她这里获得一些好处,还要把好处记在她的头上。周小丫知道记在她的头上叶流觞会想办法摆明,可是人这么多,让少爷知道了叶流觞不好交差的,她自然不肯答应,于是这些家奴经常会成群把她堵在这里,她没有任何办法。

叶流觞眉头微皱,这些人以前嘲笑她,现在不敢嘲笑她就把注意力换周小丫上,果然人性就是如此。

“叶姐姐,你莫要责罚他们,就当不知晓好不好?”见叶流觞皱眉,周小丫也紧张起来。

“你放心罢,我不会罚他们的。”叶流觞叹了口气,这种事情靠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,若罚了,她又不能明面上袒护周小丫,那么在她疏忽的时候,迎接周小丫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报复。但不罚的话,也得想办法打消这些奴才的意图,她说道:“你以后就说我不在的话你没法私自加菜,加菜要登记在册。”

“对呀,这样好,叶姐姐看着的话他们定不敢这般要求的。”周小丫欣喜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,叶姐姐怎的这般聪明,她就想不出这样的法子。

“拿我的晚膳来罢。”叶流觞无奈一笑。

“叶姐姐要吃什么?今日有红煨羊肉,清炖芙蓉羹,素炒萝卜丝,水煮白菜……”

“要羊肉,其余的随意,你自己也挑些喜欢的,算我头上。”

“好,这就给叶姐姐拿。”

周小丫兴高采烈的钻回后厨,现在叶流觞“傍”上了柳无依这棵大树,她周小丫自然也可以跟着乘凉了。这个月她吃的肉食比出生这么多年加起来还多,都长胖一圈了。

不一会儿,周小丫端着食案出来,一大碗红煨羊肉,一碟醋溜白菜,还有一碗芙蓉羹,十分适合秋冬佳节。

看着热气腾腾的羊肉,叶流觞饿的肚子直叫,她接过托盘甚至都没顾得上和周小丫说话,就随便找了个长椅埋头闷吃。等到周小丫打完自己的那份晚膳出来,叶流觞已经吞了大半。

“叶姐姐,又没有休息吗?”看着叶流觞暴风吞食的样子,眼下还有一片淡淡的青云,周小丫欲言又止,叶姐姐虽说职位越做越高,吃的也越来越好,就是看起来越来越辛苦,每天起早贪黑,还不如一等婢子的时候呢。

“无碍,就是刚做主管不熟悉,适逢少爷赶考忙了点,熬过这段时间就轻松了。”叶流觞再次咽下一大口食物,她有些噎住了,手摸索着找水喝,却摸到了一个热乎的碗。

递到手中的是一碗棕红的热汤,升腾着缭绕的热雾,表面在夕阳下泛着一圈赭红的光,闻着还有一股姜味。

“喝碗姜汤吧,刚刚熬好的哟。”周小丫一脸邀功的把汤递给她,现在秋意渐浓了,每日早晚温度只有十来度,没什么是比喝一碗姜汤最叫人舒服了。

“你也喝一碗吧,现在天冷了,晚上喝姜汤对身体好。”

“谢谢叶姐姐~”

周小丫的嘴就像抹了蜜般,顿时笑出两只小梨涡,她又钻回厨房,端着一小碗姜汤出来,坐在叶流觞身边,吸溜吸溜一阵就喝的鼻子上都是汗珠。

叶流觞也不搓破这人的小心思,她知道穷苦人骨子里都有一股自卑,生怕麻烦别人,总会不由自主的自我贬低,她也是和柳无依相处的多了才渐渐改变这个毛病。喝着碗中的姜汤,这碗姜汤熬的很浓,还放了红糖,几口下肚她就冒汗了,一碗汤快见底时她才猛然想起了什么。

前几天柳无依突然说天凉了,府上的人又整天起早贪黑,让她去进一批老姜和红糖回来煮姜汤,她没有多想就进了一批回来,今天喝上了才发现端倪。用料这么实在的姜汤肯定不是给奴才们喝的,一般只有主子才能喝,可柳无依和二夫人都不怎么喝姜汤,更不必起早贪黑,那为何要特意买一批回来放在这里煮!叶流觞看着手中的姜汤,鼻子有些发酸。

她不懂柳无依为何会看上她,她自己她是知道的,她喜欢柳无依的直率和观念,柳无依尊重她,信任她,细心又体贴为她着想,她的好让她无法自拔,可换过来呢,柳无依看上她什么?看上她穷吗?

心中思绪繁杂,柳无依对她的好她全部记在了心上,柳无依给了她很多东西,甚至还有亲人都没有给的细致关切,而她却只能把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埋藏心里。

等天天色完全暗下来,叶流觞告别了周小丫,回到自己房间。

回到屋内,叶流觞把藏了大半天的宣纸拿出来,上面的水痕早就干了,包括她自己的乳白色东西,看着纸上的水痕,鬼使神差般,她拿起来凑到鼻下闻了闻,一股淡淡幽兰香让她头脑一热,她就像是被吓到了,浑身一震,连忙把纸折好放回怀里,坐在床上,面红耳赤,胸中砰砰作跳。

自己到底在作何?怎的这般不要脸了?她又羞又慌,不停的在心里暗骂自己,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,她才躺下来,心里洋溢着一股暖流,连日劳累很快就感到睡意袭来,在意识弥散的最后,她的手心放在暖暖的胸前,那里还藏着今天在柳无依那弄脏的宣纸。

夫子呀,流觞现在好像已经不算一个漂泊之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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