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延谷县城
西南地界,延州兴盛府延谷县。
晌午时分,城门口人迹寥寥,一个破衣老农牵着牛车缓缓行来。
牛车木轮吱呀作响,上面摆着两个年久竹筐,里面装满各色蔬菜果实等物。 行过正门大街一座高大牌楼,老农转头看了眼牌楼两旁的深宅大院和高大院门,轻轻摇了摇头,牵着牛车转进一边深巷。
巷子尽头,一道角门半开,一个中年胖子正站在台阶之上,与两个农户争辩。 “刘管家,上月山上发了大水,菜地被冲得稀烂,便只有这些收成,您和夫人说说,通融通融我们这些庄户人家……”宋洪伟身心佝偻气色萎黄,低三下四求着那中年胖子。
被叫做刘管家的中年胖子一身黑色常服打扮,面庞浑圆,身体亦是浑圆,只是个子不矮,显得颇为壮硕,他站在台阶上,居高临下瞥了那老农一眼,掏着耳朵怪声道:“往年夫人当家,你们交多少租子,睁只眼闭只眼便过去了,如今却不同,少夫人现当着家!发大水?怎么只你家地里发水,你看丁老实那牛车上满满登登的蔬菜瓜果,他家地里如何不发水?”
那宋洪伟转头看了眼牵牛老农,无奈说道:“丁老实家田地在高岗上,洪水自然冲他不到,况且他家地多些,我们又如何比得?”
旁边那农户年纪轻些,也附和道:“还要烦劳管家大哥多和少夫人分说一二,今年所欠佃租,来年自然补齐,只是山洪来得太急了些,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拮据……”
“二牛我可明白说与你听,少夫人是眼里难容沙子的,不是我心慈面软,一直说你们好话,今年佃租岂会只长三成?你们且去打听打听,周边谁家佃租不是五成七成的往上涨?就这你们还拿这些烂菜烂瓜糊弄!佃钱自然无法减免,这些瓜菜暂且留下,待我与少夫人分说过后再行定夺,你们且先回去吧!”
“刘管家!刘管家!”宋洪伟一把拉住刘管家,低声说道:“小老儿早先也给您家里送过几筐瓜菜,这佃租您可要帮忙想想办法……”
刘管家恶狠狠瞪了老农一眼,低声喝骂道:“一些破烂瓜果青菜值个什么?该当在这里说?你待怎的?收了你的瓜菜,还要卖身与你不成?我可告诉你,佃租短一分都不成,少夫人可不如老夫人好说话,别说我为难你们,有本事见少夫人说去!”
宋洪伟惧他淫威,吓得差点坐在地上,闻言惊愕惧怕,他一个农户,如何见得少夫人?
旁边那年轻农户倒是不怕,微笑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塞到刘管家手上,谄媚笑道:“管家大哥平常忙碌,这是一番心意,多去买些好酒喝喝解乏……” 刘管家嘴角泛起一丝笑容,随即正色道:“这却是做什么!做什么嘛!” 一边说着一边扯过钱袋塞进袋子里,这才说道:“你家人口多些,自然吃穿用度拮据,今年佃租,涨的那份暂且记下,该交的却不能少,可记得了?” “记得,记得!谢过管家!”
两个农户一喜一悲先后走了,刘管家这才和丁老实说道:“怎的这么没有眼色?看我这边有人还来送菜,怕人看不见么?”
丁老实憨厚一笑,“不是你让送到宅子后门这里来的么?”
“休得聒噪,且先卸车,一会儿送到厨下一筐,剩下两筐,送去我家!”刘管家扫了眼牛车上的筐子,责备道:“说了许多次,弄个麻布盖着些,这般明目张胆,让人看见可如何是好?”
丁老实无奈道:“本来有快竹席,昨日刮风吹跑了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!方才少夫人唤我议事,你快卸了东西赶紧走吧!”刘管家不耐挥手,不再搭理丁老实,转身进了角门。
穿过后院,转过一扇月亮门,来到前院正堂门口边上,进门之前,刘管家仔细收拾了一下身上,这才收敛倨傲神态,躬身弯腰小步进去。
正堂房门大开,入眼所见便是六张雕花榆木太师椅,中堂挂着一幅水墨山水,上面匾额写着“怀净堂”三个大字,主位椅上,一个白衣女子手持黑檀狼毫小笔,正在纸上写写画画,身后站着一个绿衣丫鬟,正在为女子捶背。
女子一身白色轻罗纱裙,外面罩着一件莹白直帔,一头乌黑秀发精致梳成随云髻,上面别着一只翡翠簪子,两耳吊着一对儿金丝月牙坠儿,随着写字轻轻摇动;两道弯眉纤细轻轻皱起,双眼两泓清泉一般闪亮,琼鼻高耸微泛粉红,红唇一点,精致可人。
女子面容姣好,绝美之中透着丝丝缕缕淡漠神情,仿佛广寒仙子临世一般,颇有拒人千里疏冷之感,她手中执笔字写得极稳,一双玉手莹白如玉,指尖蔻丹已然剥落,残留一二相衬,却更显素手白皙娇嫩。
低眉顺目扫了眼案上账本,刘姓管家腰弯得更低了些,恭谨道:“少夫人,您找小的?”
“权叔,我这几日对了些往年账目,有些不明地方,想和你请教。”女子语调轻柔,唇齿间有股天生的软糯和娇柔,听来让人昏昏欲睡。
刘权却不敢睡,低眉顺目答道:“少夫人您请问。”
“我看这三年开支用度,一年比着一年增加。前年我和少爷大婚,开支不少,用了一百二十余两银子。去年……去年朝廷敕封旌表准备典礼,用了一百七十余两,这些都是权叔您经手的,具体细目,待我详细看过后再说,”女子随手翻着眼前账簿,比对着自己写下的记录轻轻说道:“但有一样,前年胭脂水粉便花了十九两,去年则花去二十八两,婆母小姑房里胭脂水粉我都看过,莫说不值此价,便即值了,量也是不对的……”
“少夫人嫁到府里来,您和彩衣的日常用度,也都是算在这里的……”刘权只觉背后冷汗直流,身子都有些软了。
“那就更不对了,我和彩衣来到府里,多些日用花销倒也正常,为何算在胭脂水粉里面?况且我随身嫁妆也算丰足,日常用度都是自给,怎的多出这许多?”女子转头问自己侍女,动作之间耳坠摇荡,说不出的精致好看,“彩衣,你平常可曾向刘管家要过银钱?”
彩衣年岁不大,头上梳着双丫髻,闻言骄傲挺胸道:“不曾要过!” 女子转头看了眼刘权,继续说道:“单这一项,就多出九两银钱,莫说我们主仆不用府里银钱,即便用了,却也用不到这许多,尤其去年以来,婆母心伤过度,每日以泪洗面,何曾用过胭脂水粉?今年不过半年光景,已经用去二十五两,这却更是不对……”
“这……这几年胭脂水粉涨价也是……也是有的……”一粒豆大汗珠顺着鬓角淌下,刘权懵然不觉,只是头垂得更低了些。
“我着彩衣去问过云宝斋,这两年间,胭脂水粉确实涨了些,但不过从五钱七涨到六钱,涨价尚不及一成……”女子深深看了眼刘权,继续说道:“这还单只胭脂水粉一项,其余诸如米面油盐、仆役薪水、房屋修整等等,我且细细算着,这几天再烦劳权叔过来对账……”
不等刘权答话,后院传来阵阵轻咳,女子连忙起身迎到门前,却见门口走出两个女子来。
其中一个年岁稍长,一身银灰色居家常服,面容苍白如纸,神色憔悴不堪,面上不着粉黛,任旁边年轻女子搀着,不时轻轻咳嗽,显然身体有恙。
她面色萎靡,却依旧可见旧日美貌,眉毛微乱线条却是极美,双目无神却也形状曼妙,唇瓣微白,若染上唇脂,定然亦是极美,尤其她病体欠安,憔悴中一抹淡淡成熟风韵犹自遮掩不住,举手投足间尚有说不尽的体态风流。
在她身边,那个年轻女子一身天蓝色罗裙,相貌同样精致,尤其面皮白里透红,脸上淡淡红妆,头上梳着丱发,面容与那年长女子颇有几分相似,只是下颌略短、脸儿略圆了些。
“娘,您怎么出来了?早晨天凉,莫被风吹着了!”白衣女子上前扶住那病容女子,语中满是关切。
病容女子任她扶着,笑着拍拍白衣女子玉手,走到上首椅子坐下,这才说道:“刘权啊,这几日云儿替我管着家中账目,你可要多帮着她些,免得她年纪轻轻弄出了差错……”
刘权赶忙拱手道:“夫人言重了,少夫人天资聪慧,于账目颇有天分,小的配合便是,断不会出错的……”
“这便是了,你是府里老人,这里里外外一应事宜,还得你平常多费些心思,”病容女子并不年老,饶是神色憔悴,依旧难掩眉间风华,只是下人们叫惯了,她也便安之若素,微笑说道:“你且去忙,我们婆媳再说说闲话……”
“是。”刘权答应一声后退出门,一直走到后院,才觉出身后微凉,显然已是出汗湿透了。
正堂之内,病容女子待刘权去远,这才小声对那年轻女子说道:“你这孩子年轻气盛,怎可如此咄咄相逼?”
白衣女子气愤说道:“他这几年吃里扒外,家底都快被他掏空了,再不管教一番,以后不得翻上天去?”
“你且听为娘与你细说,”病容女子无奈说道:“刘权昔年是和老爷一起长大的伴当,老爷走得早,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些年,总要有他这般一个人忙里忙外才行,若泉安还在……”
说起儿子,病容女子不禁悲从中来,眼眶湿润,抽泣说道:“泉安一去,留下你我婆媳二人,将来泉灵出嫁,偌大家业谁来支撑,你可想过?”
“娘,您别难过了,不是您自己说的,泉安只是战场失踪,不见得真的……”洛行云话说一半便止住话头。
“朝廷已然旌表,即便未死,怕也难以回来了,为娘一直不让你和灵儿服孝,是为娘执拗了……”病容女子无奈摇头,“为娘有心让你改嫁,只是族中不允,却苦了你了……”
洛行云轻轻摇头,她心思灵动,自然知道婆婆应白雪何意,便摇头一笑道:“媳妇既已嫁入陈家,自然应当守贞如一,岂可另嫁他人?婆母您怜惜行云,行云却不是寡廉鲜耻之人,即便族中允许,行云也不愿改嫁……”
应白雪摇头难过道:“你与泉安不过一日夫妻,为此便要搭上大好青春,实在是于你不公,为娘守寡多年,自知其中滋味,让你重走此路,着实于心不忍啊!”
洛行云摇头苦笑:“命数罢了,云儿认命。”
母女婆媳三人一时无言,悲伤气氛弥漫开来。
洛行云三年前出嫁陈泉安,新婚第二日,丈夫便受征戍边,随后杳无音信,直到去年朝廷旌表阵亡将士,才知亲夫亡故,她也成了寡妇。
婆母应白雪同样命苦,守寡多年将一双儿女养大成人,眼见生活刚有转机,便又经受丧子之痛,去岁至今每日以泪洗面,身体每况愈下,长久如此下去,怕是早晚香消玉殒。
小姑陈泉灵年方十六,早年许下人家,如今兄长阵亡,夫家也毁了婚约,如今家道中落,怕是愈加难以婚配了。
家中一应账目平常一直是应白雪管着,只是她本来久在病中精力有限,又心有顾虑不敢过于苛责管家刘权,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从不锱铢必较,今日也是听闻儿媳与刘权堂前对峙,这才带病出来居中说和,免得矛盾激化,两边为难。 洛行云自然知道婆母意思,便要说话打个圆场,先将婆母送回房去再说,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吵闹,声音不远,显然就在府门之外。
“彩衣,你且去看看外面何故吵闹!”见婆母看来,洛行云转头吩咐丫鬟彩衣,命她出去看个究竟。
彩衣一溜小跑来到门口,拉开角门探头看了一眼,却见门口不远处围了一群人,叽叽喳喳吵嚷不停。
“……这孩子也是,怎能如此莽撞?还撞到牛车上了!”
“可不怪这孩子,那牛发了性子跑得快了,又从巷子里出来,直接将孩子撞倒了!”
“可怜见儿的,看这孩子衣服破的……”
“看着倒不像要饭行乞的,不知是哪家孩子走丢了……”
“可不见得,他只是梳着孩童发髻,长得却是不小,若是披了头发,说是大人倒也不差什么……”
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,人群中间一个壮硕少年躺在当地,双目紧闭,唇瓣苍白,浑身颤抖不停,丁老实蹲在旁边,双手抱胸,显然也是吓坏了。
“散开散开!什么热闹值得这般聚着!”管家刘权分开人群,随即看到竟是丁老实,他吓得心头一突,心说少夫人刚找过我麻烦,你个龟儿子就弄这么一出,生怕旁人不知道我私吞了府里东西不成?
彩衣看刘管家出来了,这才赶忙跑回府里,将所见所闻说了。
应白雪闻言道:“既是自家农户牛车撞人,那便告诉刘权赶紧抬进府里救人,切莫伤了性命!”
彩衣答应了一声,一溜小跑又来到府门外,却见刘权吆喝几个仆役帮着丁老实将那强壮少年抬上牛车正要拉走,她赶忙上前,转述了夫人吩咐。
刘权暗叫一声“苦也”,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若是少夫人吩咐他还有计策应付,夫人说话,他却是丝毫不敢违逆,赶忙吆喝众人将少年抬起送进角门放到门房之中,又安排了人去请郎中过来诊治。
不大一会儿,郎中过来号脉,定了病情,开了几副汤药,刘权跟着忙活着,早将丁老实打发走了,心中暗忖,夫人不问那是最好,问了就说丁老实来送菜,牛车发疯惊了行人,断断不能让人知道他中饱私囊。
一直忙到晚间,夫人也并未遣人来问,他这才放下心来。
夫人自幼习武,小少爷一身武艺功夫便是她亲自教授的,便连老爷生前都对她敬畏三分,刘权心中也怕夫人发起狠来给他一剑戳个对穿。
本来少爷长大成人之后,他渐渐收敛了贪占手段,只得些蝇头小利,盼着少爷将来出人头地后,他能跟着鸡犬升天,谁料少爷受征戍边,最后竟然战死了! 眼见一切成了黄汤泡影,他就又动了贪占挪用之心,一年多来变本加厉,仗着他是陈家旧人,又是远房宗亲,手段越来越直接,金额也是越来越大。 他心中唯一忌惮便是夫人的三尺宝剑,如今夫人病体欠安、形销骨立,怕是寿元将近,那份忌惮之心已然所剩无几,不过积威尚在,不敢过于表现而已。 刘权心中还有一个隐秘心思,少夫人花儿一样的尤物,却和少爷只做了一夜夫妻,想来便即尚如处子一般,而那泉灵小姐,自幼喜欢诗词歌舞,身上并无武艺,只待夫人一去,他便可将这姑嫂收入房里,将这偌大陈家做个外室,到时财色皆入他手,岂不美哉?
他端坐门房之中,就着一盘花生和猪头肉,喝着一瓶十年陈酿老酒,想到少夫人秀美姿色和泉灵小姐清纯模样,不由心中火热。
“娘……你在哪里……”床上那倒霉少年突然出声,将他吓得差点摔到地上。 第九章 但为君故
彭怜艰难睁开双眼,入目所见,便是黑漆漆的房顶,转头看去,窗前一桌一椅,上面坐着个高胖男子。
他艰难起身,浑身犹如抽筋拔骨一般剧痛不已,饶是他心志坚定,依然疼得再次躺下。
受到恩师责骂,他心中幡然悔悟,又记挂母亲安危,连夜私自下山来寻母亲,谁知他方寸尽失、神智大乱,竟在早已无比熟悉的山里迷了路,兜了一晚上才走到山下,费尽周折打听到母亲所走方向,一路狂奔,追出一百三十余里来到延谷县城,终于气尽力竭,只凭一口精气神吊着,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继续赶路。 好巧不巧,被那巷中奔牛撞倒,随即昏厥过去,直到此刻方才醒转。 他此刻又累又饿,三日来粒米未进,只喝了几口溪水,身体极度透支之下,早已濒临极限,此刻悠悠醒转,颇有回光返照之意。
屋中陈设简陋,一桌一椅一床而已,案上残留一碟花生,桌面一道细微水印,缕缕酒香犹在,他心中狐疑不定,踉跄起身就要离去,却一把摔倒在门口。 迷糊之中,只见身前出现两片月白之色,有人似乎在轻声问他什么,但他实在气力难支,终又再次晕倒过去。
再醒来时,却见床边坐着一名少女,彭怜只觉口中甜腻,细品才知是一口残粥,他早先饥饿难耐,此刻却已好上许多,睁眼看时,那少女正在举勺喂来。 那少女年纪约略与明华师姐相当,梳着两个小髻,眉清目秀,脸蛋微圆,可爱面容下难掩一抹淡淡忧愁之色,此刻见彭怜突然醒来,不由有些慌乱,举着勺子的手便有些进退两难,圆鼓脸蛋骤然红润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醒啦……”少女悄然相问,语调清脆明亮,宛若黄莺出谷、晨鸟轻啼。
“这……这是哪里……”彭怜主动向前含住瓷勺喝下香甜白粥,示意还要再来一口。
那少女脸红耳赤又喂了他一口,这才回道:“你被我家佃户牛车撞倒,管家权叔将你抬到这里安置,已经找来郎中看过,说你只是饿着了,并未真的受伤……”
“多谢救命之恩……”彭怜环顾四周,也没看到什么管家,脸上不由现出好奇神色。
“权叔被母亲叫去说话,我正好路过,听见这里响声,便来看看……”少女脸上显出尴尬神色,她心生好奇特来查看,路过之言却是胡诌。
她实在娇羞,便将瓷碗瓷勺递与彭怜嗔道:“你既然醒了,还是自己吃罢!” 彭怜一时错愕,随即明白过来,他自幼在山中与师姐妹们相处,早已习惯与女子亲近,却也知世俗之中男女授受不亲,如此接近已是少有,如此喂食,则是极其暧昧了。
“谢过姑娘救命之恩,我……小生自己吃着便是。”彭怜从善如流,接过粥碗几口喝光,有些尴尬看着少女,示意自己并未吃饱。
少女脸色赤红,见状亦是忍俊不禁,接过饭碗转身递给身后丫鬟,小心叮嘱几句,站在门口等丫鬟取了粥回来,这才对彭怜说道:“娘亲说了,你饿极了的,不可一次吃得太多,需得控制进食,我这才帮你少盛了些,多放了几勺砂糖,你先吃着……”
彭怜连忙点头,接过碗来又是几口喝光,将碗放下,这才说道:“我该自称晚生的吧?还是小生?”
少女娇俏一笑,觉得他很是有趣,娇声说道:“你如何自称我又哪里晓得?怎的这事还能来问别人?”
彭怜尴尬挠头,“小生与家母常年避居山野,少于世人接触,是以才不知如何自称……”
少女这才恍然,轻轻点头道:“你若是读书人,自然要自称‘晚生’‘学生’‘小生’,若是习武的……”
她忽然触动心事,神情现出凄苦之色,油然道:“最好是莫要习武,莫要习武才好……”
不想再回忆那些往事,她赶忙摇头问道:“我叫泉灵,陈泉灵,你叫什么名字?”
看着少女清纯可爱模样,彭怜心中一动,点头答道:“小生姓彭名怜,见过泉灵小姐。”
看他学着书中样子,陈泉灵忍俊不禁,府中人丁稀少,自小她便几无玩伴,尤其兄长去后,母亲嫂嫂心情悲戚,府中气氛压抑,更是许久不见笑容,这两年家道中落,原本几个与她同龄的丫鬟被先后卖走,除了身边丫头珠儿外,便是再也没有同龄之人了。
陈泉灵吩咐丫鬟珠儿去打了水来,看着彭怜洗脸净面整理仪容,见他相貌竟然俊俏非凡,尤其身形高大健壮,心中登时小鹿乱撞,说话都不自然起来。 正尴尬难解之时,管家刘权小跑着进来,和小姐见过礼后说道:“夫人有命,叫你进去问话,快跟我来吧!”
彭怜莫名其妙,看了眼脸色羞红的陈泉灵,迷迷糊糊的随着管家去往后宅。 后院正房内,烛台灯火通明,房间里坐着一个病容女子,在她身后,一个一身翠绿服色、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在为她轻轻捶背。
女子正是应白雪,夏末时节天气炎热,她却依然披着一件夹袄,面容苍白如纸,深夜看来,美则美矣,却颇有些瘆人。
彭怜随在管家身后,进去施礼致谢,“晚生彭怜,见过夫人,多谢夫人救命之恩!”
应白雪细细端详彭怜面容,笑着摇头道:“家奴无状,冲撞公子,不予责怪妾身已然感激不尽,如何奢谈救命?却不知公子何方人士,此来延谷,是投亲访友,还是仅仅路过?”
彭怜不虞有他,诚恳答道:“晚生与家慈一直避居遮阳山玄清观,前日一起下山,不小心中途走散,小生一路寻来,风餐露宿、米水未进,这才晕倒在巷口。”
“公子受苦了!”应白雪叹息一声,随即问道:“却不知公子平素可有读书,将来愿否求取功名?”
彭怜虽不知其为何问起,却仍恭谨答道:“小生自幼习读经史子集,功名一道自然也是要走的,此番下山,便有此意。”
应白雪轻轻点头,沉吟片刻道:“我看公子一表人才,经此大难不死,想必自有洪福,却不知接下来作何打算?”
彭怜心中酸楚,硬着头发扯谎道:“实在遍寻不得,自要去省城求访家慈故里,如此方可安心。”
应白雪叹息一声,说道:“公子母子情深,妾身自是钦佩,只是你身体透支过度,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将养得好的,莫不如且在府中盘桓几日,等身体养好,再启程赶路不迟。”
彭怜此刻心虚腿软,知道连日来消耗过度,闻言不禁感激道:“谢过夫人收留,小生感激不尽,如此便叨扰几日,夫人恩情,来日必结草衔环、涌泉相报!” 应白雪摇头一笑,说道:“江湖儿女,扶危济困不过举手之劳,公子且放宽心住下,不必顾虑其他。”
她随即吩咐刘权道:“腾出一间客房供彭公子居住,明日再着人请裁缝来,做两件衣服为公子换洗。”
见刘权答应,应白雪又吩咐身后丫鬟道:“这几日你便去服侍彭公子起居,不可怠慢!”
“是,奴婢知道了。”那绿衣女子躬身施礼,眼角仍不时偷看彭怜。 应白雪柔声说道:“翠竹是吾儿泉安通房丫头,他从军……之后,便一直在我房里服侍,最是体贴细心的,还请公子莫要嫌弃。”
彭怜懵懂不觉,只是点了点头,便即告辞离开。
房间里应白雪听着二人走远,这才轻轻咳嗽几声,牵过丫鬟翠竹小手让她站到身前来说道:“你也是命苦的,与安儿一同长大,本来他成婚之后就要将你纳为妾室的,谁想……唉!那些且不去说它,你可知咱家如今面临如何局面?” 翠竹面容姣好,虽不及几位夫人小姐,在府里原本众多丫鬟里,却也是数一数二,如今府里三个丫鬟里,她比少夫人身边的彩衣略年长了些,身段风情却更胜几分,比小姐身边的珠儿,更是成熟艳丽许多。
听夫人问起,翠竹笑着答道:“奴婢哪有什么见识?就算有,也尽是您教的!平日里您说过,如今少爷不在了,家里没个男人,偌大家业不知何以为继,想来您说的便是这些?”
应白雪点头感叹道:“谁说不是呢?眼见我这身子是愈来愈差,行云那般刚烈性子,我怕将来她和刘权难以共处,泉灵若再嫁走,这家可就彻底败了……” 翠竹不由泛起愁容来,“这却如何是好……”
“眼下倒是有个法子,只是要苦一苦你……”应白雪拉着翠竹的手,语重心长说道:“你自小和安儿一起长大,虽略长几岁,然而在我心里,一直与泉灵一般无二!”
见翠竹点头,应白雪继续说道:“今日这少年,误被家奴牛车冲撞,想来却是天可怜见,为咱家送来救星……”
看翠竹神情恍惚不明究竟,应白雪只得点破道:“他一人漂泊流落至此,又是避居山野之中,想来无根无凭无门无户,如此身家清白,却又一表人才,咱家满门孤儿寡母,若能将他召为赘婿,岂不一切问题尽皆迎刃而解?”
翠竹瞬间恍然,难怪夫人日间一直沉吟不决,原来是在思虑这事,只是召为赘婿却与她何干?她神情一动,想起方才夫人所言自己与小姐泉灵无异,眼前闪过彭怜俊俏模样和高大身材,心中不由大为意动。
应白雪却早已将她心思看透,笑着说道:“让你去他身边服侍,便有近水楼台之意,只是你早非处子之身,怕是留他不住……”
翠竹大惊失色,惊恐问道:“夫人,您……你为何如此看待奴婢?” 应白雪莞尔笑道:“你十七岁那年,安儿十四岁罢?”
翠竹慌忙跪下,“奴婢……奴婢知错……还望……还望夫人……”
应白雪连忙将她扶起,伤心说道:“也是怪我,如果早些让安儿将你纳为妾室,留下一男半女,也不会有今日这般殚精竭虑、算计他人了!事情已经过去,就不必在意了,且说眼下,你择机与这彭生做成好事,若他恋栈不去那便最好,若他萌生去意,我便假做撞破,将你们捉奸在床,到时逼他就范,入赘陈家做泉灵夫婿,到时再纳你为妾,可好?”
翠竹心思通透,自然明白夫人深意,陈家如今所余血脉唯有泉灵小姐,彭怜如此俊杰,入赘自然要入赘于她,自己说破天去不过是个通房丫鬟,少爷故去,她已是无根浮萍,本就生死由人,如今更是没有讨价还价余地。
况且彭怜俊俏强健,任谁见了都要心生爱意,能与他春风几度,即便无名无分却也值得,若能再混个妾室身份,那更是好上加好,哪里会心有不甘? 是以她连忙点头,慨然回道:“夫人于奴婢有救命之恩,少爷则将奴婢视如亲姐无二,如今家中困顿,奴婢自然要出力尽心!还请夫人放心,翠竹定然不辱使命!”
主仆二人窃窃私语,筹谋计划色诱彭怜,这边彭怜却毫不知情,只是随着管家刘权径自来到前院客房。
彭怜暗品房舍格局,前院正堂,后院便是夫人居所,再往后一进,则是一栋二层小楼,想来便是小姐少夫人居所。
这陈家府邸虽大,比之玄清观却小上许多,房舍数量更是不可比拟,他见惯不惊,只是心中想起师父玄真,不由愧疚难当。
当日师父责罚之下,他心中悔恨万分,只觉难以面对恩师,一时迷乱便跑下山来,想将母亲找回,待到在山里迷路,而后奔行一夜,他才知自己无声出走,怕是更惹师父生气,山下蹉跎几日,已然走出如此之远,若自己一人回去,岂不颜面尽失?
尤其他心中隐隐觉得,明明已经和恩师许下百年之语,却还能被玄真责骂掌掴,虽然不肯承认,但那份怨恚之心却是真实存在。
想来长幼之间,一旦突破伦理纲常,再难回到从前模样,所谓女子小人难养,大概便是如此。
彭怜决心已定,若不能出人头地、功成名就,便绝不回山去见师父。 “客房许久无人住了,多少有些味道,明天我再派人过来打扫,公子且先住下将就将就。”刘权温和笑着将彭怜让进屋内,这才告辞离开。
门一关上,他的神色瞬时阴冷起来,双手负后,身子也直立起来,缓慢行着走出府门。
他有自己的宅子,虽然不大,却也精致舒适,尤其新纳的姬妾,正是如花似玉年纪,每每想及,都让他色欲勃勃,心痒难耐。
只是今晚他却不想回去,只因有人相约,他不得不来。
出门行出不远,拐入一道小路,又行了几步路,这才来到一处门前,他轻扣门扉兽环,片刻后吱呀一声木门开启,刘权闪身入内。
前面有人提着灯笼引路,刘权缓慢跟着,走了些许时光,这才来到一处卧房之中。
床榻之上,一男二女并排躺卧,男子赤身裸体,女子尽皆穿着亵衣,春光乍泄,肉欲横流。
刘权扫了一眼便低头不语,背对床榻在软凳坐下,静等着床上那人吩咐。 “刘权你在陈家也有些年头了吧?”男子声调沙哑,显然酒色过度,早就掏空了身子。
“回二爷,二十三年上了。”刘权态度恭谨,比面对夫人应白雪还要恭谨。 “你也知道,打从我那便宜堂弟新婚之日起,我就惦记他那新嫁美娇娘,那日匆匆一瞥,至今心中念念不忘,”男子轻轻拍拍身边女子翘臀,示意她坐到身上,“后来略施小计,让他受征戍边,只盼他战死沙场,我好趁虚而入。” 女子呻吟娇声渐渐响起,房中暧昧味道更浓,刘权脑中想起榻上女子平日端庄模样,联系此刻放浪娇声,不由心中大动。
男子轻轻喘息说道:“现在我这堂弟家中每日坐吃山空,该是时机恰当了吧?究竟何时,你能把那洛行云,送到我这榻上?”
“原本只待夫人病入膏肓,那洛行云便可随意拿捏,只是如今却多出一个变故……”刘权尽量稳住声色,大概说了彭怜之事,随后分析说道:“以我观之,夫人似是有意招纳彭生入赘,毕竟泉灵年岁合适,又是家中独苗,真若能成,怕是二爷一番算计尽皆落空了。”
女子叫声愈来愈强,室内一片淫靡,却听“啪”一声轻响,男子喘息喝骂道:“轻声些!这边说话呢!”
女子声调立即如泣如诉起来,只是哼哼呀呀,再也不复方才那般淫靡放荡。 想着那床上女子乃是别人妻子,此刻却被陈家二爷尽情享用,刘权下体硬如铁石,心中欲念鼓荡不休。
“你我可是有约在先,拿下洛行云献我,我便在族里议事时助你得到他家田产,那二三百亩良田我虽不看在眼里,于你却是至关重要,”男子起身将那女子压在身下猛烈肏干不休,喘息吩咐道:“再给你一月时间,若还毫无进展,二爷我可要亲自出马,女人田产,我就都要了!”
刘权面容扭曲,半晌后方才平静下来,轻声说道:“小的明白,二爷且先乐着,刘权告退。”
他离开秘宅,一路疾行回到家中,推门便去了厢房小妾屋里。
新纳的小妾早已躺下,见他进来吓了一跳,不待说话,却已被刘权掀开被子按在榻上插入进来。
小妾娇吟一声,妩媚嗔道:“阿爹今日好生威猛,快要干死奴奴了!” 第十章 自荐枕席
夜阑人静,好睡酣眠。
第二天日上三竿,彭怜才自然睡醒,他起身出来,却见院中已经放了许多洗漱物品,那丫鬟翠竹正立在院中等他起床。
“公子醒啦?”翠竹语笑嫣然,温柔递过毛巾等物,娇声说道:“公子先请洗漱,过会儿裁缝铺来人为公子量身,奴婢先为您收拾屋子……”
“有劳翠竹姐姐。”彭怜有些不好意思侧身让过,却与翠竹错身时蹭到一团绵软,他早非初哥,自然明白所碰为何,那台阶如此宽敞还能碰到,女子心意已是昭然若揭。
一夜好睡,身体恢复大半,除了此时腹中空空有些饥饿之外,彭怜已与平常无异,他毕竟年轻气盛,身体犹在成长,是以玄真并未授他辟谷之术。
他初尝男女情事,正是劲头正足,每日与恩师颠鸾倒凤其乐融融,突然空寂下来,自是憋得极其难受,此刻眼见这俏美丫鬟主动勾引,哪里还有心思琢磨其中窍要?只是他初来乍到,仍有些吃不准翠竹心思,是以强忍着心中渴盼,自去净面刷牙,只拿眼角偷偷盯着翠竹在屋里忙碌。
翠竹一身水绿色衣衫,纤薄之处可见白嫩肌肤,一双藕臂裸露在外,那衣服不知是过于宽松还是刻意如此,大片胸脯裸露在外,尤其她忙碌之间,隐隐可见胸口两团美肉,春光乍泄,艳丽多姿。
想这陈府除了管家外皆是女眷,这丫鬟才敢如此大胆穿着,不见得是有心色诱,彭怜宁定心神,默念心决压下欲火,收拾停当,这才来到房中。
“公子,床铺铺好了,您且休息一会儿,奴婢去为您取饭菜来。”翠竹轻轻喘息,显然累得不轻,客房久无人住,打扫起来自然辛苦。
眼前娇娥俏脸粉红、香汗淋漓,身上香气阵阵,别有一番独特味道,像极平日厨房里辛苦做饭的母亲,彭怜心中意动,抬手便欲用袖子去为翠竹擦汗。 女子娇俏一笑躲开,娇嗔道:“公子!”
彭怜略有尴尬,以为自己会错了情,却听翠竹笑道:“奴婢多谢公子,只是公子你这衣袖……”
彭怜低头一看,袖子上满是尘土污秽,原来这身衣服他穿了三天,早已脏秽不堪,不由讪讪说道:“忘情之举,却忘了这茬,姐姐莫怪……”
翠竹抛了个媚眼过来,随即笑着离去,不一会儿便端着白粥馒头几样小菜回来,在桌上摆好,笑着说道:“夫人有命,公子饿得狠了,莫要吃些冷硬饭菜,这些都是后厨特地为公子准备的,还请公子慢用!”
彭怜早已饿极,自然不与她客气,只是边吃边道:“姐姐可曾吃了?不如一起吃罢?”
翠竹笑着摇头,“公子慢些,奴婢早晨吃过了的,公子您慢用,奴婢去收拾院子,一会儿再来拾掇碗筷。”
彭怜笑着点头,看着女子扭着屁股出门在院里忙碌,看着那俏丽背影,心中不由暗自比较起来。
恩师玄真身形高挑,这几年他个子高长,却也只是刚刚追平恩师,尤其玄真平素口味清淡,身材极是瘦削,显得身高腿长,一双美乳更显硕大。
相比之下,师姐明华则与母亲相仿,只是明华同样身体清瘦,自然不如母亲岳溪菱丰满,反倒母亲纤秾有度,臀儿丰满,乳儿浑圆,腰肢却更显纤细,让他虽未真个销魂,却每每念念不忘,自有回响。
与三女对比,翠竹个子介于母亲与师父之间,体型亦是如此,只是长期劳作,身上肉儿更多一些,尤其两瓣翘臀,动作之间饱满充实,仿似母亲一般。 至于相貌,翠竹不过中上,自然比不得恩师母亲,比师姐明华尚且差了许多,便是比之昨夜那泉灵小姐,却也稍逊一筹。
吃过早饭,彭怜腹中终于有了些底子,起身开始收拾碗筷,翠竹见状连忙拦阻,说道:“公子乃是贵客,岂可做这些粗使活计?且让奴婢处置,您自去休息便是!”
彭怜自是坚持,翠竹只顾拦阻,如此一来,二人便有些亲密接触,彭怜心中早已意动,此刻腹中饱胀,自然色欲抬头,便虎着胆子握住翠竹一只青葱玉手揉捏几下。
翠竹脸现娇羞面色通红,满是深意瞥了一眼彭怜,径自收拾起碗筷,逃也似的离开了。
彭怜怅然若失,他初尝男女情事,如何懂得方才俏丽丫鬟那般媚眼背后深意,正纠结之间,却见翠竹去而复返,手中托盘不知去向,却多了几件日用物品。 “公子且先安坐,一会儿裁缝铺便要来人,等量完尺寸,奴婢再来服侍公子……”话未说完,翠竹已然羞不自胜,红润面庞配上翠绿衣衫,更添一份风流。 彭怜如痴如醉,他和师父玄真长刀快马直奔主题,何曾如此暧昧纠缠过?即便与明华师姐,却也不过一两次过后便成就好事,从不知男女如此暧昧竟也别具滋味。
尤其翠竹最后那句“服侍公子”,话中深意,余韵悠悠,此刻静坐品来,竟然让人心荡神驰,不逊于真个欢好销魂。
“果然男女之事,还是欲道还羞的好啊……”彭怜心中感慨,却也不敢多做非分之想,静静坐着看翠竹忙碌时美丽身姿,静待裁缝到来。
不大会儿,管家刘权领着一个矮胖男子进来,彭怜出门来到院中,配合那裁缝量了身形尺寸,这才完事作罢。
“公子,奴婢着人备了热水,您且先洗个澡,一会儿换上干净衣裳,夫人意思,让您可在府中随意走动,书房里面的书尽可随意观看,中意的也可带回房里,不必拘束的。”看着刘权带着裁缝走了,翠竹这才过来说话。
“还请姐姐代我谢过夫人恩典,彭怜心中感激难以言表,只能日后全心报答!”彭怜心中感动,言辞恳切。
翠竹娇声一笑,“奴婢自当为公子转达。眼下还请公子到这边浴房更衣……” 彭怜看她娇媚模样心中一荡,随着俏美女婢来到浴房,只见那浴房窗外搭着竹席棉被封得极严,房内一座火炉正烧着热水,居中一个高大木桶,里面冒着氤氲水汽,一个健硕妇人放下木桶,冲着彭怜行了一礼走出去。
屋中热气滚滚,彭怜只觉身上大汗淋漓,却见翠竹已然脱了身上襦裙,只留亵衣长裤,娇羞说道:“还请公子宽衣,让奴婢伺候公子沐浴……”
彭怜心中暗呼爽快,几日不见女子身体,饥肠辘辘犹然不觉,此刻身心饱暖,自然淫心似火,他几把扯掉衣衫,赤身裸体站在当地,伸手便将美艳女婢揽进怀里。
翠竹眼见他露出健硕身材,早就心旌摇荡,再看到他腿间高耸巨物,更是湿的一塌糊涂,上次享受男女之事,还是少爷大婚之前,至今将近三年,心中渴盼,怕是言语难及万一,想着一会儿便要服侍这根大家伙,不由得心荡神驰、又喜又忧。
“公子……且先入浴,让奴婢……伺候……”翠竹身娇体软,被少年一抱早已酥了半边身子,只是彭怜身上气味实在不小,这般欢愉,怕是难以尽兴。 彭怜也自清楚,便不再强求,在美艳女婢脸上轻啄一口,转身进了浴桶。 那浴桶并不甚大,他一人坐着倒也勉强够用,翠竹拿着一只水瓢走上前来,舀起桶中温水,帮着彭怜搓洗起来。
彭怜自幼长于山中,很小时起便已不再由人洗澡,无论冬夏寒暑,山间溪水、山下深潭,都是他盥洗身体所在,他有功法护身,早就不避寒暑,以恩师所言,衣物四时交替,不过是避免惊诧世人而已。
念及美艳恩师,彭怜心中愧疚之余,浓浓情欲骤然泛起,温水刺激之下,那个惹祸根苗自然挺起,竟然突出水面,露出半个肉龟。
“啊……”翠竹偶然瞥见,不由又惊又喜,那恩物如此粗壮可人,若要与其真个销魂,自己岂不是要被它生生弄死?
彭怜自己取水冲去身上泥垢,见状笑道:“好姐姐,想不想仔细看看?” 翠竹目眩神迷,根本答不上话,彭怜不待她言语,径自在桶中站了起来,他身形高大,这一站起,带动大片水花,水声阵阵之中,一杆粉红肉枪傲然翘起,尽是昂扬之态。
美婢登时色授魂与,无意伸出手来便要抚摸,忽然察觉不对正要收手,却被彭怜一把抓住放在阳物之上。
入手湿滑粗壮结实火热滚烫,翠竹娇吟一声,红着脸嗔道:“公子好坏,怎能如此粗长硕大,岂不要了女儿家的性命?”
“姐姐从不曾见过这般阳物?”彭怜只听恩师说过自己尺寸惊人,却不知道世人究竟如何模样,此番见翠竹亦是惊悚惧怕,不由好奇起来。
“奴婢也只见过少爷的宝贝,已算得上颇具规模了,但跟公子相比,却还是差出甚远……”
她与陈家少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心中已然偏向少爷说话,事实而言,少爷尺寸只及彭怜一半,粗细程度更是远逊,只是她却不知,不是少爷不行,实在是彭怜尺寸太过逆天。
手中触感温热,翠竹情不自禁双手握住把玩起来,彭怜舒爽无比,伸手轻轻按在美婢头上,示意她为自己舔弄几下。
翠竹显然知情识趣,身体前探,便将硕大肉龟含进嘴里吸裹起来,她技巧熟练,比明华师姐强出甚多,便与恩师玄真相比,也只是天生风情略逊,经验技巧却是更强。
大户人家婢女大多身份卑贱,以色侍人谋求妾室之位便是最高追求,是以床笫之间尽皆曲意逢迎,丝毫不似正妻那般矜持娇贵,每每更得男人宠爱,便是由此而来。
翠竹舔弄甚欢,不时仰头媚然注视彭怜,个中销魂滋味,实在不足与外人道也,彭怜乐在其中,多日来心中郁结舒缓许多。
他终于按捺不住,一把扯起美婢将她裤子褪下,翻转过来背对自己,对着腿间美穴,轻轻插了进去。
翠竹双腿靠在浴桶边缘,肉臀高高翘起,心神荡漾之下,只觉下体宛如撕裂一般剧痛,随即一股饱满结实快感弥漫全身,又痛又美之间,轰然浪叫出声。 她年岁稍长,已然二十四五,身体早已熟透,只是多年未经男女之事,尤其陈家少爷当年为她破处不够彻底,留下一丝羁绊,直到彭怜长驱直入,才将其完全破去。
那一丝疼痛过后,随即便是如潮快感,翠竹双臂被身后少年拉着,双腿紧紧靠在木桶壁上,青绿亵衣之下,一对美乳来回摇荡,晃出阵阵波涛。
彭怜心中快美难言,美婢花径婉如处子般紧窄,包裹紧致程度竟似强于明华师姐,想来翠竹平日劳作甚多,肌肉结实,自然远非养尊处优的明华可比。 他干得爽快,翠竹也叫得妖娆,两人尽情偷欢,浴房中隔音甚好,不虞为旁人听见。
桶中水花阵阵,房内春叫连连,彭怜双手前伸箍住美婢双乳,手中把玩不住,肏干更趋猛烈。
翠竹不堪挞伐,早已小丢数次,眼看情欲渐浓,再也情难自禁,轰然浪叫起来:“好公子……好相公……亲达达……奴婢不行了……要丢给公子了……啊……”
翠竹显然情爱经验丰富,不是明华可比,风流妩媚比之恩师玄真亦是不遑多让,彭怜乐在其中,多日辛劳顿觉一扫而空。
忽然想起几日来血脉不畅,不由心中意动,双修法门自然运转起来。 有了明华师姐身上体悟,彭怜知道世间女子并不都似恩师玄真那般修为高深,尤其他身负百年修为,寻常修道之人尚且远远不如,翠竹这般凡俗女子更是尤为不堪。
功法催动,道道精元抽丝剥茧,从美婢身体各处飞速汇聚,在她花房深处被彭怜全部吸纳,每道精元掠过花心,均能带来无边快感,亿万道真元齐至,快感更是无垠,莫说翠竹一介凡俗女子,便是恩师玄真那般得道高人,也要屈从其下。 只一瞬间,翠竹身上半缕生机也无,设若彭怜就此收起功法,美婢轻则身躯瘫痪昏迷不醒,重则当场身亡就此香消玉殒。
彭怜自然不会如此灭绝人性,他与恩师双修日久,于此早有经验,重新驱动功法,将吸纳入体的女子阴精全部炼化,随即一一反哺回去。
双修之道,暗合两仪四象,阴阳相抱、互为体用,修为平等之人同修,便是事半功倍之效,而如同彭怜这般身负百年修为之人与凡夫俗子同修,则多为反哺,约莫便是女子全身十分阴精,受彭怜淬炼后便更加饱满浑圆,且又多出十之一二,待他将那十分反哺回去,却比原来那十分还要丰盈许多。
仿佛江海渊深,他每日勤修苦练也只得一瓢,从这一瓢之中取出小小汤匙,便远超翠竹二十余年所得,而彭怜所为,便是将这一匙与玄阴师叔祖所留修为一同淬炼,最后变成一勺,还与翠竹一匙之后,剩余便是自己所得。
如此一来,他修为自然精进,精炼真元也能补益翠竹,直将她周身窍穴全部填满方才收拢功法。
彭怜只觉体内顺畅舒泰,几日来的滞涩顿时消去,心情舒畅之下,将美婢翠竹抱进木桶正面自己,奋勇冲刺起来。
精元失而复得,进出之间,九死一生,其中快美难言之处,早将美婢翠竹彻底淹没,她神智尽失,对彭怜纵情抽插几乎全无反应,只是轻轻呻吟,仿佛梦呓一般。
彭怜心中懊恼,暗悔方才不如先射了精再练功不迟,只是眼下神清气爽,这般把玩美婢也别具美感,便也不再强求,暗中记取教训下次注意便是。
又抽插百余下,他射出几点浓精,其余全部炼化藏于体内,道家法门无数,无不推崇藏精纳气,不是对着恩师和师姐,彭怜轻易不会将浓精射与女子,毕竟恩师师姐得了自己阳精还能炼化增益自身,寻常女子得了,除了受孕别无好处。 彭怜将翠竹衣衫裤子褪下,让她坐在浴桶中浸泡,自己先出来穿好衣裳。 良久之后,翠竹悠悠醒转,转头看见彭怜,满眼深情说道:“好公子……奴婢差点被你玩死了……”
彭怜心道:“可不是差点……”嘴上却说:“好姐姐舒服便好,衣服我帮你烘干了,你洗了身子就能穿了。”
翠竹忽然皱眉道:“咦?我明明昨日才洗过身子,怎的此刻这般污秽?” 彭怜听她说的奇怪,凑过去一看,却见美婢肩头点点泥污,仿佛肉眼可见,脸上毛孔之中犹有污秽渗出,他稍一思索,便即笑道:“或许姐姐是借了小生的光,排了体内余毒吧?”
他简略说了自己幼居山中学仙人道法行双修之事,大概能够补益女子身心,起到延年益寿之效,只是他对此不求甚解,恩师玄真也是初试云雨,实在是不知其中关键。
翠竹却是身临其境,她猛然从浴桶中站起,环视周身,半晌之后才惊喜说道:“我这肌肤光滑好多,便连几处细浅疤痕都消失不见了!这里昨日撞到桌角有些淤青,这会儿也尽去了!天呐!公子你好厉害!”
彭怜无奈挠头,他对此也是难以置信,恩师师姐双修之后并无这般明显变化,他细细琢磨,隐约便有明悟,想来恩师修为高深,师姐亦是玲珑剔透,自然不似翠竹这般凡俗之人身体污浊,两女变化不大,也在情理之中。
翠竹忽然抬头,定定看着彭怜,轻轻说道:“公子且少坐片刻,待奴婢禀明夫人,若果然公子阳根有此奇效,那……那夫人便有救了!”
—未完待续—
第十一章 天各一方
延州,延中府。
正门大街上,一辆双辕马车稳稳停在一扇宽大门楼之前,车上驭手跳下车来挑开布帘,随后一位白裙女子走下车来。
“一路烦劳几位护送,溪菱心中感激不尽,一点心意,还请几位收下!”岳溪菱从随身布包中拿出一块细小金锭递与车夫,言辞恳切,态度诚挚。
那驭手身高体壮年纪亦是不轻,轻轻摆手说道:“玄真观主于我等有再造之恩,此番略尽绵薄之力,不过微末之功,岂能生受夫人赠礼?”
任岳溪菱如何相劝,那驭手仍是坚持不收,他是几人头目,他不肯收,那几名手下自然亦是如此。
无奈之下,岳溪菱不再坚持,只是说道:“一路舟车劳顿,溪菱尚不知家中状况,不敢妄留几位英雄。回去路上,还请多多珍重,顺便帮我带话给玄真道长,我已安全抵达,请她不必挂念!”
“自当如此!”驭手拱手行礼,呼啸一声,带着几位手下转身离去。 岳溪菱站在路边看着几人走远,这才叹息一声,转过身来去看那高大门楼。 门楼之上一块硕大匾额,上书两个大字“岳宅”,岳溪菱心头百感交集,径自绕过门楼,走到东南角门,轻轻扣响门扉。
黑色桐油木门应声而开,一个年轻仆人探头出来,看着布裙荆钗的岳溪菱狐疑问道:“你找谁?”
岳溪菱轻轻说道:“此处可是岳侍郎府邸?”
那门子见她容颜秀丽举止大方,虽然衣着平常了些,却也是一身贵气,便不敢怠慢,只是笑着回道:“岳侍郎已然故去多年,如今家主却是通判大人了,不知您是?”
“通判?”十五年沧桑岁月,门前牌匾还是“岳”字,岳溪菱已然心中宽慰,却难再有他想,祖父当年官至户部侍郎,如今这通判,却不知是父亲还是兄长? “府中管家可还是岳诚?”岳溪菱心中难过,生怕听到父亲故去消息,只是换个方式问起管家名姓。
“倒还是岳三爷管着一应事务,”门子态度愈发恭敬,来人如此美貌,莫不是三爷府外的私房来寻衅,自己可是千万得罪不起,便道:“您这是来找岳三爷?”
“烦你进去通报一声,就说溪菱回来了,我在这里等他……”岳溪菱语调轻柔,并不似从前闺中那般倨傲,十五年山野隐居,性子早就磨得通达灵透了。 “您且稍等,容我进去通报一声!”门子将岳溪菱让进门来,着人奉来茶水,他自顾着一溜烟跑了进去,不一会儿,一个年长男子当先一步行色匆匆而来,远远看着岳溪菱,已经哽咽着叫了起来:“三小姐哟!我的三小姐哟!真想不到你尚在人世!着实想煞老奴也!”
岳诚头发花白,身子倒是硬朗,步履轻快,几步赶到岳溪菱近前,握住她的手便啼哭不止。
岳溪菱也是感触至极,当年她留书出走,这角门便是岳诚所开,十五年倏忽而过,当年精明强干的岳叔已是如此老态,岁月无情,信哉斯言。
“诚叔,你……怎的老成这样……”岳溪菱泫然欲泣,又是感伤又是难过,“你这身体可还硬朗?”
“托小姐的福,还过得去,过得去……”岳诚扯起袖子拭去泪水,细细端详着岳溪菱,伤感说道:“小姐您却没甚变化,看着还是当年模样……”
岳溪菱苦笑一声,她心中纠结矛盾,却仍是问道:“父亲母亲……家中一切可……可还安好?”
岳诚面容一戚,伤感说道:“前年老爷与友人饮酒发病离世,后来老夫人也去了,如今府里,却是少夫人当家……”
岳溪菱如遭雷殛,双腿一软跌坐在地,不禁悲从中来,嚎啕而哭。
“三小姐,节哀,节哀!”岳诚一旁劝着,也是面容哀戚,眼眶通红。 这边正哭着,内宅门里转出几人,为首一个女子一身紫色绫罗襦裙,身上披着白色直帔,头发梳着回心髻,一只羊脂玉簪子伴着一枚祖母绿宝石金步摇,衬着耳垂上两颗珍珠吊坠,行走间摇曳生辉,光亮照人。
女子脸上施了不少脂粉,妆容却浓而不艳,柳叶眉丹凤眼,瓜子脸上琼鼻一点,圆润下颌,唇红齿白,气色极好,她中等个子,身材匀称,手中捏着一卷白帕,快步行来,神情也是激动异常。
走到近前,女子将岳溪菱一把抱在怀里,也是哭声骂道:“你这没心没肺的三丫头!怎的忍心十五年音信皆无!老爷夫人成天念叨着你!都以为你早就死了!怎的这般狠心!今日才回来哟!”
岳溪菱哭得肝肠寸断,闻言更是嚎啕不止,那女子却又说道:“诚叔,快些差人去通禀老爷,让他今日早些回来!溪菱回来了!着人也去四姑奶奶家里送信!让她抽空回来团圆!”
岳诚连忙躬身道:“老爷那边已经差人去了,四姑奶奶家里,老奴这便安排人去报信!”
“好了好了,三丫头莫再哭了!快些起来进屋说话,在这边失了仪态,惹下人们笑话!”女子扶起岳溪菱,叫着身旁一个少女道:“凝香,快扶着你姑母回屋!”
那少女尚在豆蔻之年,还梳着两团飞仙髻,面上妆容浅淡,脸型却与那女子像极,她闻言连忙答应,上前扶起岳溪菱,朝着内院走去。
进了内院正堂,众人一起坐下,重新见过礼后,这才絮絮闲谈起来。 女子乃是岳溪菱兄长岳元祐发妻,姓柳名芙蓉,本州富族大家之女,嫁入岳家多年,育有一儿一女,方才那年轻女子凝香,便是她所生,年方十六,姿容冶丽、身段苗条,已是到了婚嫁年纪。
“老太爷在你走后,仕途不顺,郁郁难平,常与友人饮酒直至深夜方归,后来得了急病,不到一日便走了……”说起故去公婆,柳氏流下两滴眼泪,“婆婆伤心过度,不久也跟着一同驾鹤西游去了……”
岳溪菱眼中含泪,心中酸楚悲痛,只是轻声哭泣,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柳氏温言抚慰道:“二老去时,倒也都算安详,你且莫要悲伤!只是你这一去经年,可曾许了人家?”
岳溪菱苦笑摇头,半晌才抽噎着道:“未婚先孕,留书出走,已是辱没家风,何敢再私自许下人家?”
“那……”柳氏沉吟片刻,却又问道:“那孩子可……可曾保住?” 岳溪菱轻轻点头:“这十五年来,我便带着他避居山野,所幸如今已然养大成人,这会儿留在山里,正在刻苦读书,准备求取功名……”
“这却是极好!”柳氏顿时喜笑颜开,“原来还是个男孩!算着年龄,怕不是和凝香差不多大?”
岳溪菱笑着点头,忽然想起兄长爱子,不由好奇问起:“却不知树廷如今做何营生?”
叙起家常,那份悲伤情绪淡去不少,柳氏笑着答道:“树廷还算出息,刻苦读书,侥幸得了个举人身份,如今老爷托了关系,补了个外省闲职,远是远了些,不过好歹有了一官半职,慢慢做着,总有出头之日……”
岳溪菱也心中高兴,家中累世为官,到兄长岳元祐这辈,官职虽低些,终究还是入流的,侄子得中举人,将来仕途倒也平顺可期,这份家业倒是稳固了。 “树廷可曾婚配?”岳溪菱掐指算着,“我走那年,他便六岁了罢?” “五岁,”柳氏笑着纠正小姑错处,得意说道:“也娶了个大户人家女子,便是南城叶家,却不知你可曾听过?小名唤作青霓,生的一表人才,只是身体羸弱了些,每日里都在自己院子里摆弄些花花草草,不喜出来见人,等到晚饭时再让她来见礼!”
岳溪菱笑着点头,悲戚之色终于稍减,她对父母病故早有预期,只是担心家道中落,兄长一家穷困潦倒,此刻见着高门大院,阔绰似乎犹胜往日,心中自然欢喜。
仿佛窥破小姑心思一般,柳氏轻轻笑道:“婆母去后,这家里一应事务都是我在打理,小门小户日子,不过开源、节流两项,我收拢变卖了些家产,筹些本金交予家父做些倒卖囤积生意,这两年日子倒是好过了些……”
“嫂嫂持家有度,大家都是有目共睹,”岳溪菱不着痕迹抬了嫂嫂一句,转而问道:“却不知大姐二姐四妹家里,如今日子却过得如何?”
“池莲家里早就断了音信,元祐去过几封书信,却始终泥牛入海不见回响;湖萍随着妹夫驻在边关,倒是偶有书信往来;海棠嫁到邻省,离着倒是不远,去年还曾回来,一直不曾断了联系……”
岳溪菱长姐岳池莲,所嫁夫家姓许,也是当地豪门大户,岳溪菱当年留书出走之时,便与大姐暌违经年,却不知如今日子过得如何了。
“二妹家里日子倒是蒸蒸日上,只是吴家妹夫纳了外室,夫妻间多少有些龃龉……”
“四妹家中每日锦衣玉食丝毫不缺,但有一样,蔺家妹夫风流好色,仗着家中资财无数,单是小妾便娶了三房,歌姬美妓更是数不胜数……”
“蔺家?”岳溪菱姐妹四人,当年她离家之时四妹岳海棠尚未婚配,原来她这一去,便是四妹代她履行婚约,嫁了蔺家长子为妻。
“可不正是?”柳氏轻轻一笑,“当年老太爷之意,你若不走,可是要将你许给蔺家子的!”
岳溪菱苦笑一声:“我却是没有那般福分……”
“且住!谈何福分!纵然金山银山,每日里夫妻仿如路人,一年里难得相见,便是见了,却又无比生分,那般活法,换了我宁愿去死也是不肯!”
岳溪菱素知嫂嫂柳氏性子泼辣,兄长性子淳厚,平日里多有骄纵,有她这般“贤妻”管着,怕是兄长即便官至宰相,也是不敢纳妾。
“嫂嫂女中豪杰,岂是寻常女子比得了的?”岳溪菱又抬了柳氏一句,心中忽然想起,远山之中,那位真正女中豪杰,不知此刻正在忙些什么……
*** *** ***
玄清观,三清殿外。
玄真一身黑白两色道袍,头戴清平冠,手执玉拂尘,静静看着山门之外花花世界,身如凝滞,不动如山。
天上雷鸣阵阵,观中风鼓重楼,黑云压地,手可接天,一场大雨即将来到。 南华明华立于殿中,看着师父背影窃窃私语。
“师姐,师父都站了两个时辰了,马上就要下雨,要不你去劝劝师父回来避雨?”南华心系恩师,撺掇师姐去请师父进殿避雨。
明华瞪了师妹一眼:“撺掇我去作甚?我若去劝必然挨骂,倒是你去,估摸她不舍得骂你!”
南华嘟起小嘴,面对恩师她亦是不敢,尤其这几日恩师冷若严霜从无笑脸,她才不去触那个霉头。
雷声轰鸣之中,阵阵雨声由远及近,不过眨眼之间,漫天烟雨已然席卷而来。 大雨倾盆而下,玄真依旧凝立不动,狂风骤雨吹拂而至,却难撼动她分毫。 宽袍大袖瞬间被雨水淋湿,艰难随风摆动,将她美好身材尽显无遗,头上秀发早已汇聚成股,一道水流顺势而下。
南华终于忍耐不住,举起雨伞就要冲去为恩师擎伞,只是奔出殿门才跑几步,便被漫天风雨倒卷而回,小女孩摔倒在倾盆暴雨之中,大声哭喊道:“师父!回来躲雨吧!”
玄真浑若不觉,只是右手一挥,一道无形劲力蓬勃而至,将爱徒送到屋檐之下,随即重新凝定,继续之前姿态。
雨声轰鸣,她已衣衫浸湿,胸前隐见双乳轮廓,宽松道袍之下,秀美身体欺风傲雨,与天地融为一体。
明华将师妹扯回屋里,又是责备又是心疼:“这般大雨,你出去顶个甚么?且莫担心,师父身体康健,便是淋了雨也无妨,如此举止自有深意,你莫再去添乱了!”
师姐妹二人,一个将师父奉若神明,一个心中牵挂惦记,可谓敬爱有加,各自不同。
天地间骤然白茫茫一片,随后一道天雷炸响,步道之旁一株百年老树燃起熊熊大火,暴雨之中,玄真捏指成诀,一道灵符脱手而出,恰恰击中老树最粗一根枝丫。
那枝丫应声而断坠落于地,断口整齐犹如刀割。暴雨如注而下,那老树主干上熊熊烈火却猛燃不休,不一会儿,便将那根古树烧成灰烬。
“堪堪修炼百年,不知藏拙隐匿,反要力抗天雷,”玄真轻轻一叹,雨声澎湃,只有她自言自语,“相识一场,自然不能袖手旁观,留下枯木一枝,且待来年再逢春吧!”
雷雨声中,一道悠远叹息响起,细微难辨。
“我这幼徒福泽深厚,且由她为你施肥浇水,等我百年以后,由她护持你再度天劫……”玄真嘴唇微动,声音微不可察,暴雨天雷惊声四起,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。
“在此之前,却要烦你等护她一二了……”玄真妙目忽睁,双眼放出雪练光华。
“南华你看!”明华眼尖,最早发现雨中异象,戟指所向,正是院中其余古树。
刚才一声惊雷随后引动古树着火,南华早已看呆,小脑袋瓜正在琢磨其中缘故,经师姐提醒,这才发现疾风骤雨之中,步道两旁百余古树竟齐齐逆风弯向大殿这边,仿佛躬身行礼。
玄真一挥大袖,转身返回大殿,一到屋檐之下,周身便泛起浓郁雾气,三步之后,周身已然干燥如常。
师姐妹看得目眩神迷,只觉眼前一切如梦似幻,难以置信。
玄真扫视一眼明华,轻声喝道:“每日里不学无术,成天想着嫁人成家,当真以为书中所言天地造化之术皆是虚妄?”
明华俏脸一红,嘟着嘴垂下了头,心说师父你不也每日惦记师弟,怎么偏要说我。
玄真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,却也不去理她,只是对南华说道:“院中那节枯枝,雨停之后你去收好,明年开春时节,再在原处栽上,以后浇水施肥好生照料,若出问题纰漏,小心屁股开花!”
南华乖巧点头,嘻嘻笑道:“师父放心,徒儿一定像照顾您那样照顾它!” 玄真微微错愕,随即微笑点头,抬手抚弄女孩头发,脸上满是宠溺神情,她走到殿中蒲团位置坐下,对明华说道:“观中诸事已了,明日你便随我下山,三年游历,到时是去是留……”
她旋即失笑,“还留什么!你且再陪为师三年光阴,三年之后,便去追随你师弟便是!”
明华瞬间脸色红透,抬头看了一眼恩师,随即低下头去默然无语。
玄真续道:“为师方才借天地造化之机暗窥天命,你师弟如今再犯桃花,已然步入命理之中,他此番下山,无论起因如何,如今均成前尘往事,往后经年,福祸相依,盈虚有数,为师虽然惦念,却也不会强加干预,门下众人,数你福缘最薄,到时有他庇佑,为师倒也放心。”
“只是他这一生……”玄真忽然住口,只是望着殿外一川风雨,默然无语。 第十二章 机关算尽
延谷县城,陈府。
后院正房之内,应白雪静坐桌前,不时轻轻咳嗽。
她身前八仙桌上摆着两道小菜和一碗白粥,却根本未曾动过,旁边摆着一个精致瓷碗,里面红褐色的药汤依旧冒着热气。
“还喝这药做什么,根本不见效果……”应白雪眉头轻皱,虽是气色不佳,却仍具别样美感。
她旁边坐着儿媳女儿,听她如此言语,儿媳洛行云温言劝道:“良药苦口,岂能半途而废?这是媳妇特地着人请省里名医开具的药方,娘您暂且喝下,三五日里看看效果……”
应白雪看着俏丽儿媳,心中不由叹息,轻轻摇头,“我心中有数,这病是好不得了!你嫁到陈家,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,光是受苦了,此后还有半生光阴,却要怎么熬哟!”
洛行云笑着摇头,她心里明白,婆母应白雪顾影自怜,一生孤苦,好不容易儿子养大成人却战死沙场,连个尸首都没见到,自己少年守寡,同样的孤单寂寞,只是自己膝下一无所出,却比婆婆应白雪还要惨淡一些。
“婆母把那少年留下,可是有意让他入赘灵儿?”洛行云看着婆婆喝下浓药,递过一碗红糖水,这才出言问起,“白日里我听彩衣说起,据说端的是一表人才,虽说年岁尚小,却也身体强健、相貌俊俏,只是不知学问如何?”
“以我观之,他言谈举止矜持有度,应该是做过学问的,不过这却不重要,”应白雪抽出手帕擦去唇角药汁,轻轻咳嗽几声,这才说道:“只看那强健身体,模样俊朗,也便够了,能有功名在身自然更好,没有却也不必强求,你我孤儿寡母,还不知这其中轻重得失么?”
洛行云轻轻点头,据她所知,公公未及弱冠便体弱多病离世,留下婆母带着一儿一女艰难度日,自己丈夫身体倒算强健,却命途多舛沙场战死,相比长命百岁,是否懂些学问,着实无足轻重。
“当下家中内忧外患,上天安排彭生这般无根无凭却又一表人才之人来到陈家,天意如此,不可违逆,家道中兴,或在此间也未可知……”不知是否心理作用,喝下药汤之后,应白雪明显气色好了许多,憔悴面容上竟然现出一抹红晕。 “灵儿可曾同意?”洛行云转头去看小姑,脸上显出促狭戏谑笑容。 “她同意与否却不重要,”应白雪轻轻咳着,看女儿俏脸晕红垂头不语,接过话茬说道: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我这边已有计较,你不需多虑。” “母亲心思缜密,媳妇自然放心,”洛行云瞧着小姑,与婆母递了个眼色,“只是灵儿若不同意,倒也不可强求,将来再寻那风流少年召其入赘便是……” 应白雪会意,也点头笑道:“正是这个道理,灵儿丫头这般缄默,怕是心有不愿,也罢,既然如此,那便莫要强求了!”
陈泉灵脸色涨红垂头不语,闻言蚊声回道:“人家又……又不曾……说过……不愿……”
婆媳二人相视一眼,登时笑了起来。
应白雪心情欢畅,但觉有了胃口,便喝了两口白粥,吃了两块山药。 见她实在没有胃口,洛行云唤来丫鬟收拾碗筷,又与应白雪说了会儿话,见她倦了,这才与小姑一道服侍她睡下后各自回房。
应白雪躺在床上,身躯滞涩不畅,自然难以入睡,想起前尘往事,更觉心潮澎湃,辗转反侧良久,情知这半夜算是虚度,眼见午夜将至,她叹息一声,勉力掀起被子坐起,随即愣怔出神。
她本是将门虎女,一身武艺非凡,身体素来强健,亡夫故去,便是仗着一柄家传宝剑护着一双儿女和万贯家财,何曾如今日这般,连床被子都掀不动?她守寡多年,好不容易将儿子养大成人,却又中年丧子,白发人送了黑发人,而后更是伤怀阵阵、坏了根基,自此一病不起,渐入膏肓。
盛夏时节酷热难当,她仍要紧密门窗,盖上棉被方可安睡,不然便身体忽冷忽热,手足麻木,周身有如虫咬一般。
县城出名的郎中均已请过,就连省府里的名医也都请来几位,却都各说一词,难知究竟,药方换了许多,仍是毫不见效。
应白雪心知自己命不久矣,是以眼见彭怜来到,明知如此行事乃是小人行径,却也要铤而走险,为陈家、为女儿泉灵,留下一缕希望。
儿媳洛行云再如何坚贞不渝,终究身下一无所出,即便终老陈家,却也难改家道旁落噩运,族中适龄子弟应白雪早已细细访过,或愚钝顽劣,或纨绔风流,陈氏一族门风不正,门下子弟尽皆昏聩无能之辈,真若招为洛行云义子,只怕养虎遗患,请神容易送神难。
眼下既然有此良机,她自然要牢牢抓住,哪怕彭怜将来一事无成,能为陈家接续香火,便已足够。
正出神间,房门轻轻开启,应白雪抬眼望去,却是自己贴身丫鬟翠竹,她不由好奇问道:“你不在外院伺候彭公子,怎的半夜回来?”
翠竹轻声笑道:“奴婢是来跟夫人通风报信的……”
她拣着白日里与彭怜成就好事的经过简要说了,末了说道:“一会儿他还要奴婢宿在他房里,奴婢心中犹豫,不知该如何处置,所以来回禀夫人,请您示下!”
“既然这般顺利,你便陪他便是,何必要来问我?”应白雪听得心儿乱跳,她已久别风月,早就忘了个中滋味,此刻听翠竹娓娓道来,眼见美婢满面春光,显然极为受用,不由心中微酸,醋波渐起。
翠竹愚昧懵懂,自然不知夫人心中所想,只是小声说道:“夫人不是有意将他捉个现行么?如日间那般白昼宣淫,以后怕是难得,夫人若想……若想捉奸,不如……不如就在今晚?”
应白雪一愣,旋即斜眼看着婢女,笑着打趣道:“怎的不多盘桓几日了?好不容易吃到了腥儿,就舍得这般快便不吃了?”
翠竹嘻嘻笑道:“夫人正事要紧,奴婢哪敢只顾自己耽误了大事?” 应白雪点头笑道:“你倒识趣,也好,你且去与他逢场作戏,我这边稍停片刻就去!”
翠竹连忙点头,“那奴婢帮您穿衣,等会儿还是扶您一起过去的好!夜里风大,您一个人走夜路,奴婢也不放心!”
应白雪想想也是,点头答应,由着翠竹帮她穿好衣裳,随后挑起灯笼,迤逦来到外院客房门外。
外院除了彭怜再无别人居住,应白雪藏于廊檐阴影之中,吩咐道:“你且先去,留着房门,一会儿我便过去!”
翠竹点头答应,随即轻步进了客房,吱呀一声带上房门。
应白雪竖耳细听,只听房内轻声耳语,随即便是衣服窸窣轻响,接着响起唇舌品咂之声,又过片刻,一声女子娇吟猛然响起。
“这小妮子叫得如此销魂,真是便宜了她……”应白雪素知翠竹曾经勾引儿子,这几年将她留在房里,也是担心洛行云与她生隙,此刻听闻翠竹浪叫,方知这丫头确实别具手段,难怪儿子当初情难自禁。
应白雪心知房内二人此时已然入港,破门而入正当其时,她素来干脆果决雷厉风行,也不拖泥带水,径自过去推门而入。
以她往日性格脾气本领,自当一脚将门踹开,只是她此时体弱多病,一路行来已然气喘吁吁,不是外面稍等片刻,怕是走路都要费劲,这般急匆匆几步走来,也是勉力支撑,推门而入,便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威武豪迈。
只是应白雪依然勉力提声喝道:“好你个彭生!亏我陈家待你敬如上宾,你却淫我婢女、秽我门楣!”
房中昏暗,一点油灯照不甚远,手中灯笼却也无甚光亮,应白雪细目观瞧,床榻之上空无一人,哪里有男女交欢淫靡场景?
她心中惊愕,随即醒觉翠竹反水,正要转身离去,却被一双大手牢牢抱住纤腰。
若在往常,她一个错步拧身便能将身后之人甩脱出去,只是如今她体力微弱,哪里还有那份本事?
“彭……彭公子,你……你这却是做何?”应白雪心慌意乱,娇喘吁吁,却是因为体力不支。
彭怜紧紧抱着怀中妇人,在她耳边轻声说道:“夫人设计要小生入赘陈家,何必用此下策?直言相告,以泉灵小姐救命之恩、夫人知遇之情,小生焉能狠心拒绝?亏得翠竹点醒,不然此刻被夫人捉奸在床,岂不有损小生清誉?” 应白雪心头慌乱,她十余年不曾如此亲近男子,此刻被彭怜紧紧抱着,只觉他身体健硕力道非凡,本就羸弱不堪早就软了一半的身子更加软了,只是瘫在少年怀里,娇喘央求道:“公子切莫见怪……妾身……一时糊涂,并未……并未考虑如此深远,只是……只是看公子一表人才,这才……这才动了结纳之心……若是……若是公子不愿,妾身自不勉强……”
彭怜一把将应白雪打横抱起,边走边道:“夫人深情厚谊,小生铭感五内,自然不会怪罪,只是翠竹苦心救主,小生却要成全,还请夫人既来之、则安之!” “翠竹……翠竹既已与公子结下良缘,妾身自当奉上,还请……还请公子放过妾身,今夜……权当无事发生……如何?”应白雪心头慌乱,已然失了分寸,她转头去找翠竹,见婢女随在彭怜身后,已经关上了房门,便出声道:“你这丫头,快帮着说几句话!”
翠竹锁好房门,过来床边站着,温柔笑道:“夫人且先稍安勿躁,公子天赋异禀,婢子前些日子磕碰瘀伤,一次欢好便即好了,更觉窍穴贯通、周身舒泰。奴婢念着夫人病体沉疴,这才与公子合谋将您骗来,如今多言无益,且让彭公子放手施为,待事后奴婢任凭夫人发落!”
应白雪躺于榻上,方才奋尽余力挣扎,此刻早已力竭,闻言厉声喝骂道:“你这贱人!不过才跟了人一天,便要背主求荣不成?你当真不怕我明日请出家法,将你生生打杀?”
应白雪武艺高强,治下仿如治军,这两年身染重病不再严苛,积威却是犹在,她如此暴怒,吓得翠竹惊慌跪下,只是磕头在地不敢言语。
彭怜却柔声笑道:“夫人切莫怪罪翠竹,她救主心切,所作所为皆是情有可原,眼下还请夫人平息怒火,待小生为夫人纾解一二之后,夫人再行决断不迟!” “你个总角少年,又懂得医术了?”应白雪阵阵轻咳,显然气得不轻,她冷笑一声,说道:“我应白雪守贞十五年,若今日名节坏于你手,明日不将你碎尸万段,我便枉自为人!”
彭怜无奈摇头,“生死之间,事关重大,所谓名节,何足挂齿?何况晚生蒙夫人恩遇,自然不能眼见夫人病入膏肓、远赴黄泉。观你气色便知你阴阳两虚,刚才小生以真气测度夫人身体,经脉桎梏,窍穴淤塞,想来每日子时欲火焚烧,午时却又如堕冰窟,病发时定然全身麻痒痛苦难当,夫人竟能忍得,小生实在佩服之至。”
应白雪一愣,随即冷笑道:“你有翠竹恋奸情热、里应外合,知道这些症状又算得甚么?”
彭怜淡然一笑,“小生纵然说得天花乱坠,却也毫无意义,不如夫人试过疗效,再谈这些不迟。”
他不再去理应白雪狠厉神色,径自吩咐翠竹帮忙脱去应白雪身上衣物。 应白雪夜晚畏寒怕冷,穿得尤其多些,好在有翠竹帮忙,彭怜这才不至慌乱,几下便将妇人脱得精光。
眼前所见,妇人骨瘦如柴,双胸尺寸却依然傲人,皮肤白里透黄,晦暗灯光下有些看不真切,想起白日所见应白雪容貌还算可人,彭怜不由心中感叹,若非翠竹苦苦央求,自己此刻怕已转身而去。
相比恩师玄真纤瘦精致身材,应白雪形销骨立,仿佛白骨蒙皮,曾经可能极美,眼下却毫无美感,着实让人下不去手。
应白雪自然知道其中滋味,她手上全无力气,无法遮脸掩盖羞窘,只是紧闭双眼,羞惭窘迫,生不如死。
彭怜见她如此,反而心生怜悯,不由深情说道:“夫人病体缠身,自然难比当初,待晚生施为过后好生进补,再复韶华想来亦是平常……”
他低头在妇人额头轻啄一口,随即挺起阳根,柔声说道:“子时将近,夫人即将欲火焚身,届时小生将使出法诀,助夫人贯通奇经八脉,夫人只需顺其自然便是,不必刻意作为……”
彭怜祭起双修法门,心中忽然念及美貌恩师,不由一阵火热,随即抬起玄龟轻扣应白雪门扉。
“唔……你既坏我贞洁……何……何必如此作弄于我……”应白雪娇喘吁吁,被少年如此亵玩,阴中快感倒还好说,那份羞辱却是难当。
她下体生的白净粉嫩,生育一儿一女却并不见如何变色,晦暗灯光下两瓣肉唇犹显粉嫩,毛发更是无比生疏,约略只有三五根短短绒毛。
彭怜心中嫌弃减去不少,色心渐起,第一式便有些用不下去,他索性不再坚持,换了个法门,将粗长阳根竖直向上贴于两片花瓣之间,轻柔上下剐蹭起来。 彭怜继续动作施为,闻言笑道:“小生方才那式名为‘神龟寿’,如今这个法子却是‘鸟鸣涧’,夫人身体孱弱,不可过于快美,此刻不如闭目享受,静待子时便是……”
“弄这些噱头唬人,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……”应白雪羞愤难当,转头过去,再不去看彭怜。
彭怜继续施为,半晌过后,吩咐翠竹说道:“翠竹姐姐,你且去听着更鼓,三更响鼓你便叫我!”
翠竹听话起身走到窗前,听了半晌才道:“公子,已是三更天了……” 彭怜轻轻点头,他早已感到身下妇人身体变化,阳根所及淫水忽然如潮奔涌,方才丝丝缕缕难寻万一,此刻却激扬澎湃宛如洪水,想及应白雪身体虚弱不堪,每夜这般丢泄元精,岂有身体无恙之理?
时机已至,彭怜再不犹豫,扶正阳根,对准应白雪宝蛤入口,缓缓推入。 巨龟入体,应白雪猛然转过头来,檀口翕张,轻声叫道:“不要……好粗……”
她此刻欲火焚身,又受彭怜如此挑拨,早已难以忍耐,若非身体羸弱无力反应,怕是早已情浓似火主动迎合了。
彭怜不去理她,只是挺身而入,阳根所及,紧致包裹竟然不逊于明华师姐,虑及应白雪年近四十且是病体之身,能有这番表现,其所言守贞十五年确实所言不虚。
尤其病体沉疴犹有这般紧致,身材如此瘦削相貌依然可圈可点,彭怜不由心中意动,对应白雪病愈之后如何美丽生出无尽期待。
成熟妇人阴中灼热如火,饶是彭怜道心坚定,却依然精关摇摇欲坠,他轻轻抽插,不敢过分动作,也未如对待翠竹明华那般施为,只是将阳根深深抵在应白雪体内,默运双修法诀,引动自身体内精元哺入妇人花房。
彭怜闭目内视,只见丝丝缕缕暖热元阳自阳根喷薄而出,不过片刻便在应白雪阴中汇聚成团,随后高速旋转缠绕,渐渐凝成一粒金珠。
他心中得意非凡,自与恩师双修至今,除了初次双修时无意凝出金珠外,这是他首次主动凝出金珠,且还是他自行参悟,并未得自恩师指点。
“夫人且先享受,待小生为夫人解去疾病,再现韶华!”彭怜伏在应白雪耳边轻轻一吻,意念动处,那颗金珠已然遁入应白雪经脉,循环奔走起来…… 第十三章 绝处逢生
陋室之中,春色满堂。
彭怜保持姿势不动,身下妇人应白雪却扭动不已,口中吟哦不住,显然快美难言。
她只觉阴中饱胀,花心中丝丝缕缕酥麻快感无边无际,其中快美难言平生从所未见,脑中再无杂念,只道便是此刻死去却也值了。
彭怜却闭目内视,知道妇人身体细微变化。
应白雪早有宿疾在身,只是懵然不觉,而后爱子身故,悲伤过度引动心火,旧疾复发,内外夹攻,以致阴阳两虚、气血不合,日积月累之下,周身经脉早已淤堵不堪,各大窍穴滞涩不通,若非彭怜,只怕当真命不久长。
比之当日与恩师阴阳和合、共聚精元汇成金珠,此刻彭怜所凝金珠色泽金黄,却少了恩师玄真那份翠绿,亮则亮矣,坚实厚重却不可同日而语,其效力自然也相差甚远。
尤其金珠周行应白雪奇经八脉,比起当日混元金珠行走于玄真体内之快捷,实在是天差地别,当日玄真若是千里良驹放马狂奔,那今日应白雪便是蜗牛行于冰雪,其间悬殊,只怕犹有过之。
好在彭怜并不着急,驱使金珠先畅通应白雪两条主干经脉,良久过后,终于大功告成,这才轻舒口气,睁眼观瞧。
身下妇人已然沉沉睡去,眉宇间香汗淋漓,虽是依然虚弱不堪,气色却明显好了许多。
彭怜不忍再行摧残,抽出阳根塞入翠竹下体,与她欢愉一回,这才搂着美婢一同睡下。
朦胧之间,只觉一抹清凉抵于喉间,彭怜睁眼一瞧却是吓了一跳,只见应白雪手执一柄清泓宝剑抵在自己脖颈之上,脸上神情悲愤欲绝,神情可怖。 “夫人这却是为何?”剑锋凛冽,彭怜只觉颈间微痛,显然已割破肌肤,他心头惴惴,默运恩师所授法诀先行自保,随即问道:“如此恩将仇报,岂是正人君子所为?”
“你辱我贞节,还说什么恩将仇报、正人君子!纳命来罢!”应白雪性格刚烈,本来醒转奔回房内找出宝剑便欲自刎,忽然想到这般死了岂不便宜了那登徒子?便提着宝剑前来,想要先取彭怜狗命,再行自刎不迟。
彭怜戟指成锋,堪堪夹住剑身,大声说道:“夫人身染沉疴,寿元将尽,小生虽然冒昧,却也于夫人有救命之恩,如此恩将仇报,夫人有何面目面对世人?” “不过一命换一命,休要多言!你纳命来罢!”应白雪奋力拔剑,终究力有不逮,难以成功,恼恨之余,抬腿来踢彭怜下体。
彭怜身负道门绝学,怎能任她如愿,侧身轻轻闪避一旁。
一男一女便这般打斗起来,彭怜胜在修为精湛,应白雪却经验丰富技巧娴熟,两人棋逢对手,当下斗得不可开交。
房中地方局促,两人打斗之间难免碰到桌椅杂物,桌几上一只瓷盏打翻在地,发出巨大响声,将睡梦正酣的翠竹惊醒,她睁开朦胧睡眼,只见主母与情郎拳脚殴斗、刀光剑影,直接将她吓得丢了魂魄,只听她大喊道:“夫人……别打……公子……轻些……”
嘶吼半晌,翠竹才发现不对,忽然大喜说道:“好夫人!您且住手!您能提起宝剑来了!”
应白雪闻声一愣,招数凝滞,彭怜收招未及,一个龙爪覆在椒乳之上,随即发觉不对,赶忙抽回手来。
应白雪面色通红,恶狠狠瞪了彭怜一眼,这才说道:“贱婢!一会儿取了这淫贼性命,你也难逃一死!”
翠竹吓得面无人色,却仍是跪在榻上扣头说道:“好夫人!您原来筷子拿着都吃力,如今却提着宝剑和公子殴斗这许久!您身子可是大好了!”
应白雪猛然惊觉,刚才翠竹喊头一声她便若有所觉,不是彭怜袭乳,想也不会恼羞成怒威胁婢女,如今闻言,这才蓦然明白过来。
她昨夜自己掀开棉被尚且吃力,今晨醒来,只顾义愤填膺,回房取了宝剑便来取彭怜性命,只这来回奔走便不曾体力不支,更兼两人缠斗良久,也只是微微气喘,比之从前无病时自然差之甚远,比之生病之后却实在是强出甚多。 将死之人,其心决然,不是病入膏肓,单是失贞,应白雪却也未必便能自刎以证清白,只是想着命不久长,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原本并无差别,不如以死明志,也为陈家留个好名声。
如今大病有救,存活有望,心中自然喜不自胜,只是面上依然不肯服软,仍是厉声喝道:“那又如何!这淫贼辱我清白,不手刃之,却是难平心意!” 彭怜无奈说道:“夫人病体初愈,这会儿勉力施为,只怕已是强弩之末,不如先去吃饭补充体力,稍晚再来取小生性命?”
应白雪经他提醒,这才感觉腹中空空,有些头晕眼花,方才凭着一股决绝之意来杀淫生彭怜,被婢子叫破自己已然大好,心气便泄了大半,此刻眼见彭怜犹有余力,自己又是大病初愈,攻守之势异也,僵持下去定然难以讨好,眼看天色将明,不如先去,日后再找这小贼清算不迟。
她眼眸流动,心思电转,心中便有了决断,冷哼一声说道:“暂且饶你一条狗命,稍晚再来取你项上人头!”
应白雪倒提宝剑,踉跄着离开客房,消失在晨曦之中。
彭怜与翠竹面面相觑,美婢哀声道:“夫人素来刚烈,只怕此事难以善了,不如公子你就此离去,赶紧逃命去吧!”
忆起方才应白雪眼波流转瞬间美态,虽在病中气色尤差,那眉宇之间的英气和美艳,却仍是让人魂牵梦萦,彭怜心中难舍,嘴上却道:“要走只怕难了,夫人思虑甚密,岂能容我偷偷离去?况且即便要走,小生也要带姐姐一起离去!” 翠竹苦笑摇头:“奴婢自然也愿同公子浪迹天涯,只是家中父母尚在,我若一走了之,夫人岂会放过奴婢父母亲人?此刻天尚未明,公子不如径从后门悄悄离去,来日方长,若侥幸不死,还请公子莫要忘了……忘了奴婢……”
翠竹嘤嘤哭泣,她虽非一心为主,却也自以为一举两得,没想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,其中冷暖,难与人说。
“既如此,那小生更不能走了!”彭怜计议已定,那泉灵小姐于自己有救命之恩,尚未报答一二便要离去,还留下翠竹在此生死未卜,他心中难忍,断不肯如此绝情。
况且那应白雪久病,形销骨立依然如此秀色,假以时日恢复旧日容颜,不知该是何等国色天香,就此离去着实心中不舍。
当日他愧疚出走,每日里思念玄真心如刀割,早就下定决心,再有女子成就好事,决不可如此轻易离去,免再受那相思蚀骨之苦。
既已决断,他便继续说道:“小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,夫人今日这番武艺,并未强出小生多少,来日方长,小生自有计较!”
翠竹眼波流转,忽然笑道:“也是,夫人面薄,昨夜之事定然不会说与旁人,更不会大张旗鼓前去报官。只她一人,若想恢复到先前模样,怕也需要些时日,不如我去诳她,说她身上旧疾尚未尽去,少了公子帮助,来日还要复发,如此她自然需要公子为其继续救治,这般一来二去,以公子神威,还不让夫人倾心相爱?”
彭怜深以为然,将美婢揽在怀里轻薄一番,笑道:“你倒不必诳她,夫人奇经八脉尽皆拥堵,窍穴淤塞难解,昨夜一番施为,不过勉强畅通百不及一,我细细算过,若要全部通畅,便是每夜施为,怕也要三月左右,若不连续纾解,复发乃是必然。”
翠竹娇喘吁吁,爱意无限,对彭怜更是崇拜至极,娇媚说道:“这便好了!任夫人如何铁石心肠,有这三月耳鬓厮磨,焉能不臣服公子胯下?”
彭怜点头,说道:“只是如此却要多多劳烦姐姐,去夫人房里时可要小心谨慎,免得夫人一怒之下伤你性命!”
翠竹轻轻一笑,认命道:“奴婢性命都是夫人给的,她便真要狠心拿去,奴婢亦是无怨!”
不等彭怜言语,她又说道:“况且我每日里过去,专挑她房间里有人时去,夫人面薄,自然不会当着别人动手杀我……”
“公子尚在,她杀我无凭无据,凭空多了些许麻烦!”翠竹心思灵动,嬉笑说道:“只盼公子早日大显神威,收了夫人入房,那婢子也就不必担惊受怕了……”
“既如此,不如……”彭怜俯首在翠竹耳边轻声低语,说起心中谋划来…… *** *** ***
应白雪回到房中和衣而卧,腹中空空,只觉无比饥饿,喝了口凉茶亦是难解,她平日里胃口极差,正经饭菜尚且一口不吃,糕点水果更是碰都不碰,是以房中除了茶水,便再无吃食。
若是平日,她还可叫翠竹去取些点心,如今那丫头背主偷欢,怕是早就忘了自己这个主子,一想到此,心中更是酸涩愤怒。
应白雪有心去厨房找些吃的,可她毕竟自重身份,如何能够如此纡尊降贵去那庖厨之间?只是此刻着实饿得难受,心慌意乱之间,便要出门前去厨房。 甫一起身,却听门外有人敲门,随即一道柔和声音响起:“母亲,您可起了?媳妇来给您送点心!”
应白雪一愣,却不知儿媳为何如此心有灵犀,自己这边饿着,她却先知道了?她赶忙回到床上躺下,随即醒觉,又脱了外衣,只穿一件素白中衣靠在床头,轻声说道:“进来吧!”
洛行云推门进来,手上端着一只托盘,身边丫鬟彩衣打着灯笼,主仆二人均披着夹袄,显然受不得晨间风寒。
“媳妇听翠竹来说母亲身体大好,胃口大开,这边赶忙取些点心过来,只是母亲平素吃的甚少,却也不能吃得太硬,这几样糕点都是昨日里彩衣为我买的,母亲且先尝尝,稍稍缓解饥饿便好,媳妇已吩咐厨下煮粥了!”
洛行云平日里起的便极早,此刻并不见丝毫倦容,倒是丫鬟彩衣,毕竟年纪尚小,不停打着哈欠。
应白雪拈起一团藕粉桂花酥小口吃着,不由问道:“翠竹与你说的?她人呢?”
洛行云听婆婆问的奇怪,便回道:“翠竹先来我房里敲门,给我报喜,说昨日母亲吃的药见效了,如今胃口大开,直嚷说饿,跟我说完便去泉灵房里报信去了。”
应白雪一愣,不等说话,外面脚步声声,却是女儿陈泉灵到了。
“娘,您真的大好了!”陈泉灵惊喜不已,直接扑到母亲身上,嘤嘤抽泣起来。
应白雪一病,全家仿如折了主心骨,尤其陈泉灵,本就是伤春悲秋的性子,如此更加感怀心事,身体羸弱,渐渐也要走上母亲老路。
如今应白雪病情大好,陈泉灵自然欢欣无比,便是洛行云,心里也着实安定下来。
泉灵小姐身后跟着两人,正是小姐泉灵身边丫鬟珠儿和翠竹。
翠竹站在最后,显然怕得不行,脸色苍白却故作镇定,不敢靠上前来,生怕夫人暴起发难,将她当场斩杀。
应白雪早已明白,这番摆布皆是翠竹彭怜所为,此刻势同骑虎,自不能说出实情,只得与儿媳女儿虚与委蛇,只是不时瞟着自家婢女,眼神犹有深意。 待到早饭,应白雪一年多来首次不在卧房单独吃饭,她带着儿媳女儿一起在正堂八仙桌旁坐下,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,吃了顿寻常人家见惯不怪、陈家却是暌违经年的团圆饭。
饭间泉灵便数次哽咽,如此场景她平日想都不敢想,只觉某日母亲便会忽然故去,怕是这家便就此散了,今日复见曦光,自然悲喜交集。
应白雪柔声劝慰道:“为娘既已大好了,便不要总是如此悲伤,女儿家整日以泪洗面不成个样子,你本来就不曾习武,总是这般再坏了身体!”
听见母亲批评,泉灵开怀一笑,如此这般管教严苛,才是平日母亲样子,她破涕为笑,竟然也胃口大开,连吃了两碗白粥。
翠竹一旁服侍着,见机说道:“夫人如今已是大好,这药却还要继续服用,我听人说过,夫人这般大病,须得巩固三月以上,才能彻底去根,切不可初见药效,便止住不服了……”
洛行云也点到应道:“正是如此,那省府名医可也说了,若是见效,自当每日煎服,不可半途而废,只是究竟吃一月还是三月,却并未说的这般仔细……” 她转头去问翠竹:“你是听何人说起?”
翠竹神色一慌,赶忙说道:“婢子是从家中客人彭怜公子处听来的,似乎彭公子略懂医术……”
洛行云闻言一笑,转头去看小姑泉灵,戏谑道:“既如此,那岂不泉灵有福了?”
泉灵俏脸一红,娇嗔道:“嫂嫂!”说罢羞不自胜,径自起身离去。 应白雪婆媳相视而笑,早饭尽欢而散。
“翠竹,你扶我回房。”应白雪叫住翠竹,让她搀扶自己回房。
她的要求恰如其分,并不突兀,翠竹无奈,只得硬着头皮扶住夫人,朝着内宅走去。
应白雪吃饱喝足,此时只觉全身气力尽复,伸手握住婢女手掌暗自用力,柔声问道:“方才之事,是那彭怜指使你的?”
手掌吃痛,翠竹却是不敢声张,额头豆大汗珠滚滚而下,敬畏说道:“是……是彭公子所言……”
“他说三月之数,怕不是胡诌的吧?”应白雪继续用力,仿佛要将那婢子小手捏碎一般。
翠竹惊恐至极,语调颤抖说道:“公子……公子只说……夫人病入膏肓,经脉堵塞,如今只通了百不及一,便是……便是连日施为,也要三月……才能去根……”
“按他所说,难不成我还要供他淫玩三月?”应白雪声色俱厉,主仆二人回到院中,四下无人,她便再无忌讳。
翠竹吓得双腿酥软再难前进,哭泣着说道:“夫人饶命……奴婢真是为了夫人着想才……才……”
“你背主成奸,陷我不贞,真一剑杀了,却也不枉,只是如今彭贼尚在,且留你性命,到时一起取了便是!”
眼见夫人绝情如斯,翠竹明知难逃一死,绝望之余,不由心中一横,想起彭怜吩咐,便即说道:“婢子性命前程都是夫人给的,便要取去,奴婢心服口服,不敢稍有怨言!只是公子说过,夫人如今通了几道窍穴经脉,其余未通经脉窍穴却是更加淤堵,平日里自然看不出来,但若习武练功,便能发觉不同,尤其四肢之间多有滞涩,常见酥麻难制,若夫人不信,一会儿习武练剑便能知晓……” 应白雪一愣,心中虽然不信,却也知道翠竹不敢如此胡诌,她松开婢女手掌,回到房中取了宝剑,呛啷出鞘,当庭舞弄起来。
剑锋凌厉,剑势如云,一番剑舞宛如行云流水,应白雪沉寂良久,此刻仿佛重现旧日风华,心中得意之际,手中宝剑放出阵阵龙吟,剑光犹如雪练一般将她瘦削身形团团罩住,仿佛泼水难进。
眼角瞥见廊角婢女,她心中忽然迸起杀心,自己此刻练剑失手,刺杀了婢女,任是谁来,也说不出个不字来,如今自己神完气足,杀了翠竹,晚间再取彭怜狗命,身体既已康健,为女儿家业着想,自刎自然不必了……
电闪之间,心中计议已定,她一挑长剑气势如虹,便要去取翠竹性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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